阿水坐在地上哆嗦着说遗言,一把真心一把泪,一撮鼻涕一撮抖,浑然不听耳边的声音。
来人无奈,只能凑在他耳边大吼:“小阿水!孟玊来了!”
一听到公子的名字,阿水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刻抬头,待看清来人后,却又怔愣了在原地。
“何公子?!”
阿水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
--------------------------
牛文寨
自那日刘僖姊和孟玊不遗余力的演了一出戏后,牛文寨上下的人似乎都相信了他们的身份。宋灵儿下令,任何人不得与他们为难,甚至允许他二人在寨内任意走动,吃喝待遇敬如上宾。
既得了自由,也没道理将自己憋屈着,刘僖姊整日里四处溜达,游手好闲的打听寨中之事,一家挨着一家的串门户,虽一无所获,但也乐此不疲。相比之下,孟玊倒是安分许多,每日只呆在房中看书喝茶,像在自己家一样悠闲,丝毫不见紧张。除此之外,他二人兴致一来,就要裹着被子在床上打几圈叶子牌,谁输了谁睡地板。孟玊至今未有败绩,但也从未睡过一日床榻,每每总屈服于刘姑奶奶的淫威,坚决护住自己的脖子。
一晃十日过去了。这日,刘僖姊如往常一般出门,可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又跑回来,夺了孟玊手中的书扔在一旁,口中干渴又猛灌了好几口凉茶。
“起开,别打扰我看书。”孟玊被人扰了兴致,冲她翻翻白眼,作势就要把人推开,无意间瞥到她手中的杯子。那杯子里面,是他喝了半盏剩下的凉茶。
刘僖姊挣开他,不耐烦道:“有什么好看的,就这些破书烂书,回头想看我送你一筐。”
“这些书都十分珍贵,你怕是找不到。”他头都未抬,只拿着书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宝贝似的看护。
她歪歪嘴巴,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低头看了一眼,立刻像丢烫手山芋一样将那书丢了出去,抬头对他呵斥一声。
“无耻!”
“下流!”想想不够,索性再来一句。
孟玊无奈摊摊手,道:“屋子里除了这些书,也没其余解闷儿的。你又天天跑出去,只晚上跟我打会儿叶子牌,还总是耍赖。我若不找些乐子,就算不无聊死,也早晚被你气死。”
“那……那也不能看这种书啊!”
她一时口结,想起那日自己偷瞄一眼,里面的内容简直……不堪入目!这家伙该不会这几天一本正经看的都是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吧……咦……真恶心。想到此处,她忍不住抱住胳膊抖了几抖,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这人究竟是怎样能忍,能将这些春宫图当圣贤书看,还看的津津有味。
“不让我看书也行,那你给我说说你跑出去这么些天都有什么收获?”
刘僖姊口塞,假装听不懂他的讥讽,死要面子强撑道:“前些日子是没打探出什么。可今日却有,我方才瞧见他们正集结人下山,应该有所行动。”
孟玊抿口茶,深以为然道:“外面声响那么大,我又不是聋子。还有呢?”
“还有……”
她面色尴尬,暗骂这人的度量怎么跟小鸡仔似的,总爱跟她较真儿,事事都要争个输赢。可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立刻自信道:“还有一件事,你绝对不知。”
“牛文寨有两处禁地,兵器库和后山的林子。”孟玊冲她眨眨眼,淡定喝茶。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先是惊讶,然后满脸疑惑,最后是尴尬。这人成日里呆在房中,看些不入流的俗书,是如何得知这些她好不容易探来的消息。
他起身拾起地上的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冲她得意的挑眉:“不过从这上面学了几句情话,然后又现学现卖的说给那每日来给咱们送饭菜的小娘子听罢了。”
“无趣。”她轻嗤一声,将头扭到一边,不屑与他狡辩,打定主意今日不再搭理他。
孟玊又呛她一回,装模作样的重新翻开书,一边看一边偷偷打量这身边生闷气的女子。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就拿手中的书去撩她的头发,逗弄她头上仅有的一支素蝴蝶发钗。
“滚开!别烦我!”
“你这女子成日里气性这么大,从前到底是如何服侍长公主的。难不成她也要看你脸色行事?”
“你休要套我的话,长公主如何岂是你能管的。”
“行行行,不管行了吧。小的给你赔个不是,知道你成日里出去蹦跶也是用心良苦。这俗话说得好,一个不闹腾的人质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人质。为了让她们放心,你这几日也累了,喝口茶消消气”某人十分没骨气的赔笑脸,凑到跟前去哄这小姑奶奶,顺便将那盏他喝了一半的茶递了过去。
刘僖姊剜他一眼,一把夺过茶水,咕咚了两口后啪的放下,张口冷声道:“你有什么打算?”
孟玊摆了摆衣袖,端正坐好:“有些圈套咱们要装作不知道,钻的神不知鬼不觉。兵器库没意思,后山的林子倒还可以去瞧瞧,风景应该不错。”
刘僖姊点点头,也正有此意。这些时日,宋灵儿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他们,彼此也都有着十分的默契。她既然能从寨中人口中套出后山林子的事情,说明陷阱已经挖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牛文寨可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行!今晚动手!”
她心中定下计划,重新坐到他对面,嗓子还是有些干渴,想再倒杯凉茶,却发现桌上只有一个杯子。
“怎么只有一个杯子?”
“一直都只有一个。”
孟玊一副当然神情,拿起杯子将里面剩余的茶水喝完,嘴角顺便起了丝邪邪的笑意。这几日俗书确实看多了,得败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