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沉声开口询问,声音中带着压抑的不明情绪,又有些急迫。
苏珮怔愣,连忙以袖拭面,指了指队伍离去的方向,微有哽咽道:“前面有一山峡,公主欲将敌兵引至峡内。”
“胡闹。”二字出口虽平,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怒意。
“军师速去,请务必……带公主回来!”
“我会带她回来。”
长腿一夹,黑骏狂蹄向前奔去,直至化成天地间的一个黑点,不见踪影。
山峡陡峻,四周皆是悬崖峭壁,草木难活。方才一场恶战,将这里化成人间炼狱。
战甲染血,马儿嘶鸣,呼啸的山风刺过她的耳边,手中的长剑带出一串妖冶血珠。周围的场景有些相似,当年诛杀冯盛,亦是在这样的山道,亦是她领兵,亦是数千人马。不过昔日的冯盛乃是丧家之犬,身边只有几十个心腹,她诛杀他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而今日,霍氏兵马的数目是他们的三倍,且兵强马壮。
“取御国长公主首级者,赏黄金万两,封侯加爵!”
敌军大吼一声,山峡回音空荡,萧瑟冷肃。
刘僖姊冷笑,她的项上人头就只值黄金万两?荒谬,可笑!
又一轮冲锋号角响起,风云刹那间突变,金戈铁骑壮烈人间,这一场以少战多在史记中留下浓墨的一笔,任谁也无法抹去。
德敬三年三月十五日,御国长公主率八千轻骑诱霍氏兵马,激战一日,襄州空城破,是为襄州之变。自此后,御国长公主掌兵十万。
孟玊骑马赶到时,除却满山狼藉,再不见一个活人。山谷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与天边的那一抹残霞遥相呼应。无数生灵消失,无数亡魂起,便在这旦夕之间。
乌鸦哀凄,他翻过一个又一个尸体,好似永远不知疲倦。黑袍将他整个人包裹,在这血流成河的尸山上,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落寞,变成这苍茫天地间最不起眼的一抹。
夕阳覆上晨曦,晨曦带过晚霞,整整一日夜,他没有阖眼,没有停下,甚至没有顿过。
那个人,怎会死?
那个人,怎会不在?
他还没有实现承诺,没有娶她,没有给她一世平安喜乐,她怎就这么胡闹,任性妄为!
孟玊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一颗心装在胸腔里已经麻木,不会跳动了。人生第一次,他极度的害怕和恐惧,四肢百骸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这种如临深渊,像是被什么东西压抑着、憋屈着、撕扯着的感觉,令他如此的陌生。
疫村里,她也在他面前死过一次,但那时他没有这种感觉。后来她醒过来,执拗的问他喜不喜欢,执拗的想要逼他承认自己的冷心冷情,执拗的......要那一份在他看来虚妄不切实际的感情。
感情是什么?心悦又是什么?
他从不知,也不屑知,更不愿知。世人眼中的情缘爱恨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可笑的。人活一辈子,想要什么便去要什么,想对谁好便对谁好,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他行事从来不问缘由,由心而活,随心而动。
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大抵说的就是他。
可是现在呢?
他似乎......也成了凡人。
你若不死,我便把喜欢给你,这世间一切都没有你重要。
我只要......你活着!
何珩率五万大军赶至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死去的那些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至于活着的,则变成了行尸走肉。
他下令全军搜查,一定要找到长公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孟玊,殿下她......”
他翻身下马走到孟玊身边,开口却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襄州,可破了?”
孟玊停下动作,突然问了一句,身子佝偻。
“破了。我军趁霍氏兵马出城围截长公主的时候入城,打了半日便攻下襄州城。我留五万兵马在城内驻守,另五万来此迎回殿下。”
“那就好,这是她想看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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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防盗,明日换回。
笨死我算了,更错了文。把《驸马》的新章节发到《世家小姐长歪了》上了,大家如果有看新文的,提示更新了,请不要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