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一行人又赶了一日的路程, 在离奉京城只有大半日的路程时,刘僖姊下令停车, 所有人原地待命。
车内,刘僖姊将写好的三封信交到苏珮手中, 嘱她道:“太阳落山以前, 务必交到这三人手中。若途遇不测, 自说是奉我命行事, 旁人不敢与你为难。”
苏珮谨慎点头, 接过这三份信时扫了一眼其上的名字。
中书门下平章事曹文辅、宫廷左卫将军谭杨、中书侍郎韦世绩
苏珮领了几名护卫走后, 车队面只剩下刘僖姊和黑袍军师,另带两名护卫。刘僖姊在车中待的烦闷,下车透气时正瞧见那黑袍军师拿着一根木棒在地上比划。她心生好奇, 悄悄走都他身后,想看他专注些什么。
黑袍军师画的认真,并未发现背后有人。她便蹲下来双手捧头, 看的也认真仔细。可等她看清他画的是什么后, 便暗暗吃惊, 不可思议的从背后看着他。
地上所画虽粗陋, 但仍可瞧出,那是整个奉京城的街市布局图以及重点地标。这粗图着重将城中的几处禁军卫营标注出来,除却一处漏掉,其余竟是分毫不错。
她不过刚刚把信送出, 可他竟已经考虑到这个份儿上。怪不得他今日未向她询问为何停车不前, 原来她想到的他统统都想到了, 且想的比她长远细致。可这着实有些不合常理,他一个常年行走江湖之人,即便是睿智老练非比常人,又怎会对皇城之事如此熟悉。
“军师少标了一处,在这里。”
她忽而开口,像是一个认真听讲突然有问题的学生,带着对老师的一些质疑,将图中一处错误指出。
孟玊吃了一惊,回头瞧她,见她蹲在身后模样掬态,霎时有些欣喜心软,对着她指出的那处错误道:“殿下好记性,这里原也有一处小卫营,只不过并非像其他卫营一般用于屯兵宿卫,而是存储兵器和作禁卫们的日常休所。只是半年前曹右相扩府,便下令将这卫营拆除,如今它已经不在了。”
“军师乃江湖众人,何以知道的如此细致?”
她不再如前几日那般在心底暗自嘀咕,而是直接问出疑惑所在。知人信人,这个道理她一向是省得的,且次次拿捏的很好。
“龙骧将军未起事前就已经找到老朽,关注京城变动乃是将军的意思,我不过是办事尽心罢了。”
他回答的利索,这说辞是早就准备好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何家既早就在调查上安郡藏兵谷一事,关注朝中事情也在情理之中。即便是没有此事,地方大姓氏族又有哪一个不再京中安插心腹探听大事情况的。
刘僖姊点头不疑,理了理衣襟起身,就着他方才的话道:“自‘我’避寺不理政事,岑相在朝中多为人忌惮弹劾,这位曹右相在这中间也是没少出力,不想竟已猖狂到要拆公家地盘扩私家府邸。想来新帝登基后,朝中无亲信党羽,便只能依靠些老臣。这位曹右相从前便是左右逢源,持中立之人,而今终于有了机会出头,颇有几分要做权臣的架势。”
孟玊自听出她话中不满,想起方才苏珮离队之事,接道:“新帝平庸,政令多出中书门下,而如今的中书门下是这位右相做主,自是权大了些。然殿下也不必为了这些事迁怒,这样的人对于我们正是大有用处。”
“那军师以为要如何利用?”她故意有此一问,想看他的思虑究竟与自己所想是否一致。
“曹右相见风使舵,为官圆滑,他既已觉得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想做个权臣,那殿下不如给他找个对手,教他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为臣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