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珮情急跪在一侧,冲身后的人大吼一声,唯恐刘僖姊旧疾复发。身后半天并无人应声,她心急如焚回头怒责一通,却也意识到现在公主府的处境艰难,并非无人敢动,而是禁军围府任谁也出不去。
“苏姑姑,殿下怕是......”
有人大着胆子上前,在见到刘僖姊气急攻心吐血以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慌了,他们原本是打算今夜逼着长公主做下决定,不可再犹豫不决,敌人的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却不想襄州噩耗传来,左相没了,城破了,而长公主经不起这个打击也不省人事的倒下了。
“闭嘴!”苏珮厉声将这人打断,道:“长公主吉人天相,自不会有事,今夜谁若是走漏了消息......”
苏珮的狠话还未说完,却被一道低嗓音打断。
“苏姑姑,请传长公主命,诏左卫将军入府。”
孟玊抬头看向苏珮,黑色的袍子因为方才的疾跑露了半张脸,灯色之下只显阴鸷狠厉,像鹰隼的一双眼眸在夜色中让人不寒而栗,饶是苏珮,也不由心惊。
“襄州城破,是不是也是你背后......”
“苏姑姑慎言!”
苏珮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但心中的疑惑却因为孟玊的态度而更加肯定。襄州城破是因为叛军抓到了‘孟家嫡孙’做要挟,可孟玊分明还在公主府,又哪里来的第二个孟玊。苏珮对孟玊心疑已不是一日两日,眼下更是断定这事情背后就是孟玊在搞鬼,左相的死定然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苏姑姑若是不信我,长公主活不过今晚。”
孟玊岂会不知苏珮心中作何想法,那封密报里面都写了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苏珮咬了咬牙,低声道:“襄州城破,你要我如何信你?”
“府中人多口杂,长公主昏迷不醒的消息瞒不住,你除了信我,别无他法。禁军围府,不待明日早朝,皇上定不容长公主。”
“谭将军不会伤害公主。”苏珮反驳一句,多年的政治嗅觉却让她的脑子很快反应过来,孟玊所言不假,公主府定有其他势力的眼线探子,消息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信不过孟玊。
“但他拦不住要伤害长公主的人。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不会伤害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孟玊不欲与她再多废话,她若还是不同意,那他就要想其余的办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总归今夜不太平,但谁也不能搅合了他的计划。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苏珮此次话大怒,已经觉察出孟玊的不对劲。
黑袍之下,孟玊的掌间运足了内力,他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但此刻已经不想与苏珮废话耽误时间。只有先将苏珮击晕,才能进一步控制局面,否则公主府内的人定然不会与他一心。但正当他要动手的时候,外面又突然喧闹起来,打断了他的想法。
“不好了!禁军闯府了!”
公主府的护卫急匆匆的闯入院中,带来这个对在场的众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消息。
“他们怎么敢?!御国长公主的府邸岂是他们说闯就能闯的!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本该在外面守着公主府的禁军在无人通报的情况下擅自闯入御国长公主的府邸,院中有人反应过来后破口怒骂,皆不敢相信禁军竟真的会闯府!
“事到如今,苏姑姑还要犹豫?”
孟玊一把抓住苏珮的手腕,半是威胁的开口,实则已经不打算给苏珮回答考虑的余地。
手腕上传来一阵麻痛,苏珮的身子抖了几下,脸色瞬白。她猛地抬头,厉苒的视线与孟玊对峙,咬声道:“但愿公子以后不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我很清楚,长公主她要的从始至终都不是这些。”
孟玊轻嗤一声,讽刺道:“既然苏姑姑知道喜儿要的是什么,那这些年为何从来都没有做出一个长辈应有的样子。”
孟玊一句话捅到了苏珮的心窝子上,她浑身一震,双眸闪烁,耸肩微抖,道:“若不是为了已故的娘娘,我......”
“所以姑姑从未当她是主子,姑姑心中的主子永远只有一个,这么些年来,姑姑不过就是看着她罢了。”
孟玊抢先一口打断她的话,苏珮再无半句言语可以反驳,宽袖中的双手颤抖握紧,指甲扣紧血肉里,但她丝毫感觉不到痛楚,再多的疼痛也抵消不了这些年来积攒的愧疚之情。
“你......说的对。”
这么多年来,她代替先惠孝皇后看着长公主,其实也不过是想要完成展公主
“苏姑姑,请让开。”
孟玊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臂,抱起怀中的人站起来,这一次他的脊背挺的很直,再也没有往日的佝偻,只见他半摘脸上黑袍,对院中的众人扬声开口,声音不算很大,但每一个字和每一句话都让人听的清楚明白,字字入心,令人发颤。
“今夜长公主府遭逢大乱,在场诸位皆是往日追随殿下出生入死之辈,有谁若生异心,大可现在离去,吾必不阻拦。”
此话出口,黑幕笼罩下的小院顿时鸦雀无声,几乎每一个人都被黑袍军师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危险的气势震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军师似乎与往日有些不一样。
初时,并无人异动,待过了稍许,竟真的有人站出来,作势要走。
孟玊盯着这些人,嘴中淡淡吐出二字:“不阻,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