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湫与游封成婚,是一种变相的议和方式,两人像一种明面上的纽带,将仙魔界短暂地连在了一起,但到底仙界魔界会不会一直这样和平相处下去,谁都说不准。
且在白琼看来,平静的湖面下方是暗流涌动。
不光如此,妖族也蠢蠢欲动,可谓是山雨欲来之相了。
她实则很不放心让白湫留在魔界,原本是想着等过上一段时日便找个理由将白湫接回去,只是现在她怀有身孕,一切便都需要从长计议了。
白湫茫然地摇摇头,她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算不上好,魔界再怎么样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但她如今又没有更好的去处,回青丘显然也并不合适。
“我不知道。”
白琼从小看着她长大,见她最近性子比之以往要软和不少,有些话便也愿意告诉她,“魔界终究不是个稳妥的去处,你若是想的话,找个机会便断了与游封的婚事,他反正也活不了多久,孩子届时就养在你身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看得出来,白琼在得知白湫怀孕后,为她考虑了很多。
只是白湫现在对前面的路该怎么走也没有太大把握,即便她是穿书来的,要知晓得多一些,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非常有限。
按道理原主在给鄞尘下药的时候便魂飞魄散了,并没有活到这个时候,也没有阴差阳错睡了反派,更没有因此而怀孕。
白湫皱着眉头,这会儿她忽然又想起了书里提到的只言片语。
反派是暗恋女主的,也许对她这个多出来的合约妻子并没有多少在意,等到男女主相识相恋后,反派就会打翻醋坛子,到时候游封哪还管得了这么多,自己生了崽崽出去游山玩水,不掺和到那些破事里,岂不快活?
“姑姑,你让我考虑考虑。”
白琼知道急不得,但心里头却也不痛快,“你怀孕的事要不要告诉游封?如果你之后想走的话,告诉他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咱们狐族怀孕后,一般人看脉象是看不出来的,只有用狐族特有的观脉之法才能察觉,若你想瞒着,简单得很,只要在吸取精气的时候别被发现就行了。”
这个正合白湫意,暂时瞒着也好,魔界处处都是心怀不轨之人,游封也不是这么看重她,若叫人知道了惹出祸事来,这人也不一定会出手保下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姑姑,我吸取他精气的话,对他身体会有什么影响吗?需不需要用什么特殊的手段?”
“自然会。”白琼想也不想地回答,“若是这个男人连孩子所需的精气都无力提供,我看你还是趁早换个人。”
说着她想到游封那副病歪歪的样子,以及这魔界遍地的歪瓜裂枣,奇形怪状,心里不畅更甚。
她翻手亮出一物,“此珠先放在你身边,能暂时为你提供些精气,但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日后的事你须得早做打算。”
白湫接过那枚白中带着丝丝红痕的珠子,珠子触手温热,不用刻意去吸收,便有温润的气息传入小腹之中,她闻言点了点头,眉间多了几分愁绪。
白琼此时将珠子给她,才暗暗后悔,若是早知她已怀有身孕,便不该将她母亲的事告诉她。
“你母亲的事暂时用不着你,如果得知曼陀罗花的下落,记得给我送信,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虽说怀了孕了狐族修为会上涨,并且母体不死腹中孩子便不会有事,但白琼到底是不想她去冒险的。
白湫性子比之前乖巧了不知多少,这回听了她讲的事之后,既没有刨根问底,也没有冲动行事,正是因为觉得白湫沉稳了,她才愿意将事情说出来。
白琼看着白湫,心里突突地跳了几下,她抬手抚上心口,这种不安的感觉已经延续了好几日,她指尖微动,而后面色苍白了一瞬。
倏地,白琼上前握住了白湫的手,“小湫……”
她欲言又止,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的样子。
白湫一双清潾潾的眼望着她,白琼张了张唇,心里忽而百感交集,“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怪你母亲,当年她离开的时候也是被逼无奈,也不要把你母亲的事一直记挂在心上,你生来是为自己而活的,你母亲既然有她的选择,那么一切后果应当都在预料之中,若能相见是属于你们母女的缘分,若无缘见面,也莫要强求。”
今日到这儿来,白琼不是想让这件事成为白湫的负担,而是觉得她有权利知道,更是因为这越来越强烈的不祥之感。
白湫本来没想哭的,被白琼这么一番话说得,霎时心尖酸得冒泡,眼泪就这么遮挡了视线,她眼睫颤了颤,便有滴晶莹的泪珠滚落,径直落在她两手握着的珠子上。
珠子的光芒稍亮了些许,很快又暗淡下去。
白琼还打算说些什么,设下的结界感应到外人的存在,发出提醒。
是白落过来了,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人,正是一早起来便没见人影的游封。
白琼挥散结界,就见他二人并肩走了进来。
别说,俊男美人走在一起真是亮眼,其中游封还要更胜一筹。
白琼瞥了一眼他那张比妖更艳丽的脸,勉强承认,白湫怀的孩子颜值多半是不用担心了。
只是这二人怎会一起回来?
白落见到白琼恭敬地行了个礼,算是解释,“路上碰见便一同回来了。”
白湫刚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眼睛还红着,见他们站在一起像是一对,心里没由来得憋闷。
总觉得白落碍眼极了,但他俩又没什么亲密举动,也找不出个什么理由将人分开。
想起白落昨日里对游封遮掩不住的兴趣,白湫的情绪更加低落,开始认认真真地考虑起离开这儿的事情。
就像白琼说的,她并不想寻母,从小都没见过面的母亲,要说有多深的感情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她一个穿书者,能把自己顾好就不错了。
而她现在又怀了孕,接下来最重要的是将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之后的事情便等孩子生了再做打算。
想做到置身事外,还是得离主线剧情远些,离这些主人公远着些才好。
游封自打进了院中后,目光便一直落在白湫身上,见她明显是刚哭过的样子,又这般魂不守舍,眉心紧了紧,开始后悔给她们留说私房话的空间。
他惯来散漫,对白琼行礼也不是那么规规矩矩,只是略略抬了下手臂,而后便走到了白湫旁边坐下,盯着她的脸庞一瞬不瞬,完全不顾及到在场还有两个外人。
白琼神色没什么变化,在心里默默给这位病秧子加了点分,白落的神情就有些僵硬了。
她与游封同行了一路,二人中间始终保持着一臂距离,全程都是她在说话,游封偶尔只回应几个音节,态度极其敷衍。
原本之前几回他也是这副模样,但不知怎的,白落这次觉得格外不适,尤其是看见白湫与他几乎要贴在一起,神色更是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