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真的脸皮还是很厚的,既然有求于人,她抓紧给对方戴了顶高帽子:“都说罗天师神机妙算特别厉害,我刚来你就知道啦!”
“你踩的地板很响。”罗公远毫不留情道。
她羞赧一笑,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辩解道:“胖了才好看。”
罗公远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轻轻一挥,阖殿的烛光都凉了。他左转走到一旁,将李妙真安放在蒲团上,道:“东西呢?”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团,小心地拆开。烛光下,金戒指光芒黯淡,反倒是中间镶嵌的黑石闪烁着神秘的微光。
李妙真捧着戒指,仰着头道:“罗天师,这枚戒指有问题吗?”
烛光在罗公远漆黑的瞳孔里摇曳,他抿唇一笑,如潺潺溪流般温柔。罗公远道:“还记得被你一拳打碎的女子么?”
“那雪妖?”
“是啊,”他笑意更胜,道:“女子化作白骨落到地上,戴在手指上的戒指自然也落入雪中。有人拾去戒指,又送给了相好的娘子,殊不知这戒指本身是带有诅咒的。”
白天李妙真刚刚去问过在年前发疯的宫人,罗公远这么一说,她就全明白了。那个千牛卫说谎了,戒指是他从雪地里捡的。
她不由得又看了罗公远一眼,这人是全景摄像头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要诅咒说真话呀?”李妙真想了下,有点不明白。
“因为姜皎。”
“老姜?他不是早就死了吗?”现在是天宝四载,老观主说过,姜皎死在开元十年,死于多话。
在冥冥中好像有一条线,将这些事情连在了一起。
难道是老姜的诅咒?李妙真想着,又问罗公远:“你的意思是,这枚戒指跟姜皎有关系?”
“是与不是,你问了便知。”罗公远笑道,又迤迤然起身。
“你要做什么?”不知怎的,李妙真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罗公远笑而不答,长袖一挥,李妙真的眼前骤然一片漆黑。她握紧戒指,惊慌地朝四周摸去,手却碰到了木板。再仔细摸一会,李妙真发现她被传送到一口箱子里,上面的盖子可以被推开。
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罗公远,真有你的!
这是炫技的时候吗?!
她只好将盖子推开,自个慢腾腾从箱子里爬了出来。她身处一座从未来过的宫殿里,漆黑的夜里,只有东南方有昏暗的灯光。
李妙真慢慢往前移动,她发现这是一座寝殿,有人在睡觉。
床榻并不高,李妙真借助微弱的烛光,定眼一瞧,这人看轮廓还很眼熟。下一秒,那人睁开眼,和她对视,然后爆发出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妹?”
李妙真苦着脸道:“嗯,是我,新平姐姐。”
“我一定是在做梦。”新平公主喃喃自语,往后一仰想要再睡。李妙真只好拍了拍她:“醒醒,你骗不了自己的!”
既然罗公远送她来新平公主的寝宫,那么一定有他的用意。
好在安仁殿离常才人和新平公主住的地方并不远,都在太极宫内,她随便编了几句话就把这古怪事儿圆过去了。新平公主将她抱到榻上,小声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认识这个戒指吗?”李妙真伸开了手心。
新平公主摇头。
“那……”李妙真想了想,又问:“你认识姜皎吗?”
“怎么会,”新平公主好笑道,捏了捏她的小脸:“你知道他过世的时候,姐姐我多大吗?我还没出生!”
她挠了挠头发,有点尴尬。李妙真刚刚想起来,新平公主尚未及笄,而姜皎已经过世二十多年了。
“不过我见过他的儿子,这些年,因为他表哥的缘故,姜家也不似先前那么落魄了。”见李妙真听不懂,新平公主又解释了一下,原来姜皎有个外甥叫做李林甫,这人现在当上了宰相,很有权势。
李林甫得势后不忘自己倒霉的舅舅一家,虽然舅舅不在了,但还有一个表弟叫姜庆初。去年,李林甫上奏皇帝,让姜庆初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楚国公。
李妙真边听边点头,李林甫这个名字她听说过,据说是个奸臣。只是她没想到,这些人之间还有如此复杂的关系。
“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呢?”新平公主讲完,才想起她忘了问李妙真的来历。
“我能见一见姜庆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