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寝殿低调中又透露着奢华,和已经被雷劈穿了的皇上寝宫相比,有不小的差距。
先天与皇上关系不和的太后,有没有想过要对方死这种事,根本不必考虑。
被雷劈死的那个男人,与目前以奔古稀之年的太后并不是亲生母子。
当今太后乃是先帝皇后,而已经死去的男人,却并不是其所出,乃是贵妃所出。
当年夺嫡之争中,皇后独子太子身死。
是否是当年的贵妃与挂掉的皇上所做,如今已难以取证。
只知先帝虽传位于贵妃之子,却要在他亡故以后,与其一同殉葬。
如今这事一出,只需瞧这位太后到底要怎么做才是。
并没有多少宫人的寝殿,谢子玉到达后,只与扫撒宫女攀谈两句,对方就已经将他引进。
入目的并没有什么遮罩,已至古稀之年的女子早已在岁月之中老去。
此时正坐在一个圆凳上,腰背斜斜弯曲,却并不显得惰性,手中的佛珠匀速转动,微微眯着的眼睛难见其中光色,谢子玉进来时头一句话便是坐在上头的人主动说的,“谢卿来我这宫里是有何事?”
谢子玉行了个礼,东风规定不予任何除皇上之外的人行跪礼,此时他面前太后,仍保持着冷静。
眼见着太后并不打算为难,谢子玉猜测这时的她如果不知道皇上已经死去的信息,便是把他头直接打掉,他都不信。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闹得太难看。
谢子玉直说,“在下这一身女子装扮出现宫中实在是不雅之极。”素净的白色衣裙,穿在少年身上,即便可以称之为美丽,却难以看到柔美之色。
“方才一小太监,怕是直接把在下当成了做了坏事的宫女想将在下投入井中,现下出现在太后面前,也算是历经一番生死。”
“如今皇上已然故去,在下直面了他的死亡,这条命,此时已然身不由己。眼下来到太后面前,只想求个恩典。”
谢子玉水袖一摆,哐当一声,直接跪下。
东风上尊天下跪地,远敬祖先近拜皇上,就连父母祖辈非特别情况都难以见到其后人的画面,跪礼被东风视为接礼之人与天地同等。
太后转动佛珠的动作顿了下来。
岁月流转却并未使得她的眼眸浑浊,只道,“谢卿可知跪礼是何意?”
“自是知晓。”谢子玉低下了头,即便已经跪下,却并未弯曲背脊。
来自异界的人,应当是因为对这个世界不了解的原因,极其容易死亡,若来不及建立那莫名其妙的系统所说的安全区只怕他们还不知道要死多少次。
一次次如此下来,便是异界的人再怎么想要助他,恐怕也是担不起死亡带来的恐惧。
谢子玉的智慧能让他明晰凭借玩家可能会得来的好处,但现在的他不想去管那些,他只想着让那些来自于异世界的人先活下来再说。
当年他独自一人带着管家重新回到这京城,又何尝不是一人独面世界的即视感,孤独恐慌寂寥,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在下只求一线生机,跪天跪地求祖敬人,终究还是要先活着才是。”他抬起了微微低下来的头。
那双极深的棕色眼眸里,只有渴望活下去的光芒。
面容苍老的太后,从不觉得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被一个人的精神所慑。如果是这样,恐怕她早就在已经被雷劈死的皇上所营造中的钳制生活状态中逼死自己。
可瞧着谢子玉的双眸,却是轻笑了一声,“果真不愧是谢卿。”
若只是草包,天下第一美男的风头哪能落到他头上去,这称号不仅不会被挂在他头上,也不可能传的如此之广。
“你求活,我便允了。”太后彻底睁开了原先还有些眯着的眼眸,佛珠也直接被她套在了手腕上。从那圆凳之上站了起来,她走到谢子玉的面前,直接伸出了手,将跪在地上的少年人拉了起来。
语气虽是沧桑,却更显深意,“这天下,终究还是属于年轻人的。”
她这把年纪早已不知道何时就会死去,说是颐养天年,不如说是在皇上上位以后,她便已经成了被囚禁等死的孤寡老人。
现在这皇上死了,太后只会觉得活该。
求佛求的不是心安,而是求着这得世人供奉的佛祖,能将那丑恶之人直接收走,只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就是。
这皇上□□的叫雷收走,乍一看到更像是道法。
若不是知道自己手中的佛珠还有其他的含义,太后可能会直接将其丢到一边去。
然后便在一苍老与一稚嫩的手交接之后,将那佛珠撸到了谢子玉的手腕上去。
“免死金牌谈不上,这佛珠到能助你在危机时刻暂缓一刻。”
要真的是生死之间的危机,缓下来的时间,让他是只能等死还是逆天改命救下自己,全看他自己的智慧去。
时下这发生的一切倒是与谢子玉先前想象的完全不同。
但他与太后即便未曾直说,此时也算是勉强达成了合作,至于这合作后续又有何能互相帮助之处,还得再看呢。
明明已奔古稀之年,可谢子玉觉得这太后可不像是什么乐意就此等待死亡来临的普通凡人老者。
他轻笑了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