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清河翻了翻手边的报告,继续抬笔写,语气舒缓,“他父亲已经脱离危险了,只不过需要留在icu观察几天,大体上没什么事。”
顿了片刻,他继续道,“不过那小子今天过来的时候,脑袋不知道被什么砸了个洞,伤口还挺深的,缝了好几针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沅总觉得江父在提及沈漾受伤的时候,语气好像有点……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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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从江父那里问到沈漾父亲住在哪间病房,从办公室出来,在走廊外来回走了几趟,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上了楼。
她到icu病房外的时候,沈漾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身上还穿着watk的队服,外套被他搁在随意的丢在长椅上,一只袖子垂在地上,随着走廊时而穿过的风摆动着。
他靠着身后的墙壁,长腿敞着,微扬着头,阖着眼,左额上蒙着一块纱布,隐约还能看见有血迹从里面渗透出来。
头顶惨白的白炽灯笼罩在他头顶,衬得他整个人都了无生机。
江沅在原地站了一会。
良久,她沉默着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轻声道,“漾漾。”
沈漾听到声音,睁开眼坐直了身体,额前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垂下来遮住了眉毛,却遮不住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藏着的忧愁。
他开口,声音沙哑无力,“你来了。”
江沅眼眶一热,垂眸落在他搁在膝盖上的手指,指缝里有暗红色的血迹,手背上和胳膊上还有几道细细小小的刮痕,她抬眸看着沈漾,“这怎么弄得?”
他沉默片刻,犹豫了会还是诚实的答道,“散场的时候,粉丝不小心抓到的。”
江沅一怔,想到当时的场景,一时没忍住,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滴在他手背上。
沈漾被手背上的温度灼到,喉结轻滚了下,抿着唇什么也没说,抬手在她脸上擦着,动作温柔。
“这是什么粉丝啊,比赛输了又怎么了,怎么能打人呢……”江沅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抱怨,“谁不想赢比赛啊。”
沈漾揉了揉她头发,低声道,“我没事。”
“你等我下。”
江沅擦了擦眼睛,站起身迅速的跑下楼,过了会,沈漾看见她拿着棉签和红药水从电梯里走了过来,重新在他跟前蹲下。
“指甲缝里有很多细菌,要消毒。”
她拆了一瓶红药水,拿棉签蘸了点,小心翼翼的抹在他胳膊上,“漾漾。”
“嗯?”沈漾敛着眸,目光落在她头顶的发旋上。
“你还记得我之前让你听的紧箍咒吗?”
“记得。”
“那你背给我听一遍。”
沈漾敛眸回忆了会,启唇背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时,照见五蕴皆空,度……”
他停了下来,想了半天。
过了会,他无奈的笑了声,“后面的记不得了。”
“我有。”江沅擦完他胳膊上最后一道伤痕,把药瓶和棉签放在一旁,掏出手机,找到自己之前收藏的语音,点了播放。
沉稳古板的男声伴随着悠长的钟声从手机的听筒里传了出来。
“……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两个人静静听完这条语音。
江沅收起手机,抬头看着沈漾,“那你还记得你听完这条语音后,我跟你说的话吗?”
沈漾微怔,沉默片刻,沉声道,“记得。”
她说——
漾漾,记不得紧箍咒没关系,我们可以一遍遍听。
比赛也一样。
任何事都一样。
最重要的是开心呀。
这些话,他一直记着,从未忘记。
“漾漾,你不是神,所以你会犯错,会失败。”江沅舔了下唇角,眼睛湿漉漉的,隐约有些泛红,声音低浅有力。
“但你在我心底,是全世界最好的漾漾,独一无二的。”
沈漾垂着眼,密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在眼敛下方大下的阴影也随之动了动,胸腔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酸涩意从四肢百骸传出来,他无意识动了动垂在膝盖的上的手指。
下一秒。
他抬手揽着江沅,略一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点,脑袋搁在她颈窝间,幽深双眸里藏着一簇明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