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暂时下榻的府邸, 安森随手把拍到的胸针递给了助手兼保镖:“拿去检查下。”
这是让专业人士去检查一下胸针内部没有被安装监听仪器,胸针表面有没有被涂抹药物之类的。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事,但处在安森这个位置上, 他总要加倍小心。
他的丈夫云越泽是财政部部长, 也是现任总统的心腹。在云家因为前云彬言少将失去了大半政治地位后,他还是云家第一个重新走到高位的。所谓夫妻一体,指不定就有政敌觉得云越泽身边滴水不漏,没法让他们动手脚, 就把目光转向安森这边。
大约过了半小时,保镖把胸针送了回来, 表示这枚胸针里里外外都非常干净。安森点点头, 让保镖通知他的造型助理, 在后天晚上的那场会被新闻直播的正式晚会上,他要佩戴这枚胸针, 请造型助理做好准备。保镖低头应了, 慢慢退出了房间里。
云越泽从外面回来时,安森已经睡了。
“怎么连睡着了都皱着眉头。”云越泽轻轻吻了吻伴侣的侧脸。
云越泽的动作非常非常轻, 但安森忽然睁开了眼睛。
“抱歉,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就算是在私底下, 房间里只有他和安森两个人,云越泽说话也是一板一眼的,“你似乎心情不太好,是因为最近行程太赶累到你了?”
安森的心里骤然升起了一股烦躁。
知道我心情不好就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第二天上午,云越泽、安森夫夫在益和志、马朗宁夫妻的陪伴下,搭乘观光式飞车参观了当地的新工业园区。这些行程安排都是早早就确定下来的。安森私心里想要和马女士搞好关系, 毕竟这位普通人眼中的“灰姑娘”, 实际上的铁血娘子, 手里掌握着益家超过一半的生意,和她搞好关系肯定有利无害。但是安森却把事情搞砸了。
马女士来自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她当初考上兰顿商业大学时,家里差点拿不出这笔高额的学费。在中央星系,只有军校是完全免费的,不仅免费,学生每个月还能拿到一笔津贴。而其他所有的拥有高级教育资质的大学,说实话,学费都不便宜。
马女士当年受过云家慈善基金会的恩泽,她第一年的学费就来自基金会给予的助学金。马女士真的很有商业天赋,并且她的天赋在大学里得到了完全的释放。在校期间她就陆陆续续赚到了一些钱。等到毕业时,为了表示对云家的感谢,她还给基金会捐了一笔钱,数额是她那助学金的十倍。滴水之报,涌泉相还,就是这么个意思。
因为这段旧事,马女士在私人感情上是偏向云越泽和安森这对夫夫的。
同时,财政部部长的访问意味着政策的改变——他们这一届政府一直在增加军费支出!为此总统不惜减少了社会福利,彻底得罪了民众。云越泽出访佩美星,其实是一种暗示,政府显然是想要通过提高商业税收等方法从商户们口袋里往外掏钱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政府那边是怎么想的,聪明人都一清二楚。
作为星云集团的副董事,马女士当然不想看到商业政策发生太大的改变,但和政府搞好关系显然又对他们有利,两边权衡之下,星云集团决定要配合政府的工作。佩美星上的大户并不只益家一家,但现在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益家张罗的,这就是益家摆出的一个姿态,就算知道接下来的经济政策对商家不利,但我们还是支持政府。
益家直接站在了诸多商家的对立面。
但作为第一个站出来旗帜鲜明去支持政府工作的人,未来他们肯定也能从政府这边获得一定的资源倾斜。这里面的得与失,不是用一两句话就能够简单说清楚的。
总之,在公事上,马女士和她的丈夫也代表益家和云越泽达成了默契。
综上所述,于私于公他们两对夫妻都应该相处得很好。
所以,安森本不需要刻意拉拢马女士。但安森显然想要获得更多。他竟然忍不住当着马女士的面提起了她当年在云家慈善基金会拿到的助学金!这事根本不用提,就算不提马女士也没忘了这份恩,此时当着她的面提出来反而像是在挟恩图报一样!
太刻意了!
云越泽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及时替安森打了圆场:“当初掌管基金会的还是我一位伯父,近两年才彻底交给安森。安森很崇拜这位伯父,总想通过各种去途径了解一下他的事迹。”言下之意就是刚刚安森当着马女士的面提起助学金,关注点不在助学金本身,而在于他想要抓住一切机会,和马女士聊一聊当时的基金会负责人。
不管心里信没信,马女士面上迅速接受了这个解释,笑着说:“说来实在遗憾,我并不曾和那位云先生见过面。他是一个低调做慈善的好人,非常值得我去学习。”
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后,回归到私人时间,云越泽并没有对安森的失误表示不满,反而说:“身体不舒服?从现在开始到明天傍晚,你就留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但明晚的宴会不可缺席。”
安森确实觉得自己心理上出现了一点点问题。他好像有些太急躁了。他倒也没有怀疑自己中招了,只以为自己最近心理压力过大,任谁轮番遇到一些不痛快的事,心理上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他笑道:“好啊,我都听你的。可能是时差没有倒好。”
夫夫温存时,安森的光脑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声。
因为安森对云越泽开放过光脑的操作资格,见这个通讯邀请是家里发来的,云越泽直接帮安森点开了光脑。家里年纪最小的那个孩子开心地叫了声爸爸,叫了之后才发现出现在视频里的根本不是安森爸爸,他立刻老实地站好,重新喊了一声父亲。
“你爸爸累了。”云越泽习惯性地板着一张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