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喊得再大声,也只能吸引来想送他们上西天的屠夫,但屠夫的关注,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
“应该是屠夫……”
贺迟一愣,关于屠夫的信息立马涌入脑海,在车上听到的关于屠夫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东西会被用在这样的场景。
“你说他们是屠夫?”贺迟张大了嘴,“可屠夫……他……他不是男的吗?怎么可能是坐在轮椅上的老头?”
“女生的直觉……”郁棠暗暗叹气,她总不能和贺迟说因为你死于屠夫之手,所以这黄裙女人就算不是屠夫,也和屠夫有某种联系吧。
“你不是会周易吗?算算我们能不能逃出去呗。”贺迟顿了顿,又说,“不知道这个老头把我们绑起来干什么……就算是绑架勒索,也该到要赎金那一步了啊。”
如果真是要赎金也就罢了……可屠夫是要人性命的连环杀手……贺迟这傻子,郁棠不由地暗笑。
“我要真会周易,我肯定直接算凶手是谁了,为什么要算你有没有血光之灾?”
“那你和我说的那些话……难道……”
“当然都是骗你的,我要真那么神通广大,z国早成乌托邦了。”
贺迟失望地垂下头,难道他和郁棠今天真的要丧命于此吗?
只要没有这手铐,那阿姨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只是有这手铐在……他们完全是砧板上的鱼肉,毫无还手之力。
“郁棠你怎么找过来的?”
“车辙印。”郁棠无奈一笑,这种生死关头,贺迟居然还有心情和她闲话家常。
“贺迟,你知道绑架我们的可能是连环凶手而不是广场舞阿姨吗?”
外面响起鞋底地面摩擦的声音,贺迟愣了愣,脸上总算有了惊惧的神色。
地下室的门慢慢打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黄色的裙裾。
黄裙女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她似乎完全无视了郁棠和贺迟的存在。
她自顾自地擦拭着角落的相机和脚架。
相机和连环凶杀案的关系是什么呢?是用来拍受害者作为凶手的某种纪念的工具吗?郁棠暗暗思索。
“你的裙子,很漂亮。”
听见郁棠的话,黄裙女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她转头看着郁棠,缓缓说:“谢……谢……”
这时,一辆轮椅慢慢映入眼帘。
坐在轮椅上的人,年纪在五六十岁,他面容沧桑,似乎已经被岁月磨平棱角,可是郁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是屠夫案里第一名受害者的丈夫,计程车司机方远。
之前她推测过屠夫的年龄,计程车司机的年龄恰好也符合她对屠夫的侧面描写。
不过,如果他是第一名受害者的丈夫,那受害者的儿子呢?
“老头,你快放了我们!要钱的话,我爸会给你的,到时候你想买多少首饰都可以,我爸不缺钱!”
听到贺迟的话,老头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自言自语:“又捉了一个人。”
郁棠看着老头,他转过轮椅往外走,他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村长说,有人等会儿会来问这两个大学生的事。”
会长来找他们了,贺迟面露喜色,郁棠却叹了一声。
如果是让他们毫无准备的突然袭击,贺迟的高兴倒可以算是提前的庆祝,可他们现在知道了,一旦有了准备,可惜……
毫无意外的是:黄裙女闻声,上楼拿了注射器,给贺迟和郁棠注射了麻/药。
药物渐渐起了作用,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郁棠掐破手心,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最后却是徒劳无功。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郁棠听见会长的声音,穿过地下室的小窗,穿过血迹斑驳的墙头,穿过阴冷潮湿的空气,慢慢地,轻轻地,像一根羽毛似的,落在她的身上。
两个人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深,头顶的电灯发出昏黄的光。
地下室外的世界归于寂静,郁棠直勾勾地看着窗外,她知道会长已经离开了,这意味着他们被外界救援的可能性进一步降低。
两人相对无言。
“郁棠,你说……”贺迟顿了顿,他艰难地问,“我们会死吗?”
郁棠转头看着贺迟,她没有回答贺迟的问题。
在贺迟的背后的柱子上,有一大块陈年的血迹,还有许多抓痕,她不必回头,也能猜到,她身后的墙壁大概也是如此。
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大概都曾怀有过生的希望,但最后却又不得不被眼看着这希望被死神的镰刀一点点打破。
在这间地下室里,每一个角落都布满他人苦痛的血迹。
她和贺迟被关在了那些受害者曾经待过的地方,尘世文明近在咫尺,可他们难以逃脱。
“你在看什么?”
郁棠摇了摇头,她眨了眨眼睛,在他年轻的脸庞上,她看见了惊惧,她忽然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真相是他们有一半的概率逃不过屠夫的魔爪,这意味着,死亡与他们,近在咫尺。
“你想什么呢?这种问题还需要犹豫,”哪怕贺迟对未来一无所知,但他仍笑着夸下海口,“我们当然不会死。”
郁棠忍不住想起了前世贺迟被发现时的场景,或许前世,在死神的镰刀落下之前,他也曾有过这种天真的念头。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孤注一掷的英勇,是毫无经验的天真。
尽管这种不考虑实际情况的自负对眼前的困境毫无作用,但郁棠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在昏暗的灯光里露出星辰般的笑容。
“像虫子一样死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有什么意思?老子要活在万丈光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