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点头。
傅长烨想了想,从跟前白瓷花瓶中,取过瓶中花束,对着花车上的女子抛了下去,不偏不倚,正砸在愉景裙边。
随从会意,走至栏杆边,对楼下愉景道,“姑娘,我家爷中意你了,请姑娘上楼一聚。”
愉景抬头,只看到了男子颀长的背影,还有那晃动的珠帘。
她于帷帽下咬紧了嘴唇,莫名滑落两行清泪,为花成子,也为今日卖弄风姿的自己。
不一时,随从下楼,为愉景在人群中劈了一条道儿出来。
“姑娘,艺名怎么称呼?多少银子出初夜?”人群中,有纨绔子弟轻薄道。
傅长烨随从发怒,瞪他一眼,却换来他更加无耻的调侃,“怎么睡一个女人,就你们爷买得起?”
他的话,无耻至极。
愉景擦干眼泪,提裙而上,再一次进了前一日来过的雅间。
傅长烨背对着她,“哐当”一声,将窗棂放下,关住了外面的嘈杂。
愉景随着关窗声,打了个激灵。
她想起花成子的死,又想起苏舜尧的狠毒,双臂举起,褪下肩上长巾,缓缓上前,从身后拥住了傅长烨。
如今,他是她的救命稻草。
傅长烨感觉到身后女子的柔盈,抓起桌边擦手的巾帕,递给身后之人,“将汗擦一擦。”
自己主动投怀送抱,本以为他会拒绝,或者反被动为主动,却不期他说了这么一句,她接过他递来的帕子,竟是温的。
她闻了闻自己,出了汗,幸好没有汗味,反而身上香味更浓了。
“前日给你的衣服呢?”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撩衣声,傅长烨沉声问。
“在家中。”
温热毛巾擦过,愉景只觉身上清爽许多,见他还未转身,便再次上前,以脸贴他,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
“爷,您的人说,您中意我。”
愉景暗咬嘴皮,她没有退路了。
这女子,一次比一次大胆,而今日更比以往,傅长烨垂眸,看到落在自己腰间的玉指,他一点点转身,将自己与她拉开一臂距离。
愉景顺着他目光,看向自己腰间。
“既是决意委身于我,就不该穿这样的衣服出来,更不该这样大摇大摆,我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别被人惦记。”
“下一次......”傅长烨伸手,借着手腕处的力气,托住她后颈,“记住,在外人前,自颈部往下,不可以露出一丝。”
他的话说得既霸道,又轻浮,愉景听了,却慢慢品出另外一层意思。
她勾住他腰间玉带,顺着他的话问一句,“那在人后,在爷面前呢?”
傅长烨轻笑,指尖捏住她耳垂,“最好光洁,身无累赘......”
“爷,衣服取来了。”
门外,随从恭敬地将新买的衣裙,摆到了门边。
“你的。”傅长烨松了愉景,“穿好衣服,等天黑,带你去个好地方。”
愉景不解他意,顺从地从门外将衣服取回,门开的刹那,外间瞬间涌来一群男子,若不是惧于随从的威势,他们那热情,简直要挤进雅间来。
愉景快速缩回身子,想要去外面找地方换衣是不可能了,她环顾四周,可这雅间里也没有隔断。
她心底踌躇,却见他独自在矮榻边坐下,径自喝酒,目不转睛注视着她,像凶猛的猎人守着猎物。
愉景琢磨出他的意思了,她心一横,解开了舞衣上的梅花扣。
舞衣落地,傅长烨举杯,缓缓咽下杯中烈酒。
远山,近丘,荷尖,幽影,玉柱,入眼尽是美景。
光影将时间拉长,傅长烨就着美景,喝了一杯又一杯。
美人上妆完,他也喝尽壶中酒。
剑尖挑过衣裙,牵引她来到他身前,他缓缓俯身,将唇上余留的酒香,隔着帷帽白纱,送到了她的红唇上。
随后撩起白纱一角,凑近她耳边,以她前日的方式,同样在她耳下种了一朵显眼红梅。
“这红梅三天两头要重描,甚是麻烦,待哪日空了,再给你描一个永不褪色的,算是记号。”
傅长烨心满意足收手。
如此这般,苏舜尧该满意了吧?
他冷笑,再看眼前姑娘,他不会期许这样一个勾.搭撩骚他的女子,会以真心待他。
他若不欣然笑纳,这女子的命运,怕是不得顺遂,昨日她的侍女,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他收她,顺水推舟,小菜一碟。
他拉着她坐下,斜阳照进屋内,珠帘摇晃下,他问她:“会唱曲子吗?”
他问得轻飘飘,愉景的心却是一沉,“我不是歌姬,也不是舞妓,但如果爷想听想看,我都可以。”
没想到,小女子还挺傲气。
傅长烨笑,“罢了,我从不强迫女人,就像你的面纱,亲都亲过了,但还没看到真容。”
他的手指划过她两颊,最终落在她唇角,隔着白巾,细细摩挲。
愉景听了他的话,想要抬手将帷帽取下,却又被他按住,“再玩玩吧......刚刚说了,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好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傅长烨说罢,起身开门,愉景垂首,紧跟他身后,周遭还有不甘心的男人想要来拉她,却被他以剑鞘挡开。
他一身凌厉,气势逼人,再无人敢靠近。
楼下马车已经备好,他挑帘让她先进,而后在她身旁坐下。
马车滚过红尘,最终在一气派府邸前停住。
“到了。”傅长烨漫卷车帘,请愉景出来,而后以无比愉悦的神情,看着女子面上神情流转。
“小景,不请我进去坐坐?”傅长烨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