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瓦兰点点头,“你跟马库斯说把人领到前厅,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是。”小姑娘行礼后快速跑远了。
蕾西城是整个克里斯曼的中心,临海。
瓦兰的父亲——斯坦利三世的城堡就在蕾西城东头。
最尖最高的就是,美得简直像是精灵们的夏日花园。
瓦兰五岁前就住在那儿。
当然,除了瓦兰以外,其他的普尔曼们一直在那儿。
换了一身整洁干净的衣服,瓦兰终于能去前厅见人。
“你好。”
瓦兰绕过沙发向对面喝茶的人问好,同时找了个面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哦你好!”
对面的人赶忙放下茶碟站起来,自我介绍说:“你好瓦兰,我叫艾德蒙,你的堂兄!”
这人一身骑士装,二十岁出头,普尔曼特色的黑色短发,个子不太高。
说话时明显有些局促,但眼神诚恳、清澈。
也许是普尔曼里难得的老实人,瓦兰迅速打量后想到。
“坐下吧,”瓦兰微笑说。
看见艾德蒙坐下后他接着问,“你是奥兹叔父的孩子?我没见过你。”
他五岁离开夏宫,只要见过总会有印象,更别说他最喜欢的叔父的孩子。
“是这样的,”艾德蒙的左手食指不自觉在沙发扶手上抠动,意外的腼腆。
他说:“你出生之前我就被送去拉曼家做侍从,前些日子因为……你父亲的事就回来了。”
大贵族之间如果关系“好”,就会将自己的孩子送给对方做一段时间的侍从,做些帮对方跑腿、侍酒、分类信件之类的活儿。
要知道,普通民众并没有识字的机会。
这种侍从也算是一种培养,甚至做出巨大贡献之后能受到册封。
“尊敬的国王先生能有什么事?”瓦兰挑眉。
全克里斯曼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不好。
“他……你的父亲过世了。”艾德蒙艰难地说出这个消息。
瓦兰确实有些,震惊,但还不至于伤心,他掩饰性地垂眸。
这时候可爱的马库斯先生正好为他端来一杯热茶。
瓦兰接过来捧在手心,让红茶的雾气缭绕挡住来自对面的担忧。
在他母亲这件事上斯坦利三世做得确实不对,但这不能掩盖他是一位还不错的温和国王的事实。
即便不是为了亲情,他作为克里斯曼的子民也不应该如此无动于衷。
但他大概天生就没有心,就像他除了爱情什么都不在意的母亲一样。
所以他的舅舅才会和他们家这么疏远,在伊莎贝拉离婚时也没有任何问候或者支援。
“我有点不太舒服,”瓦兰说,“你来就是通知这件事情吗?”
他有点想逃离这座大厅了,周围人的眼神都叫他难受。
“当然不只是,”艾德蒙有些手足无措,他真是个单纯的家伙,“我父亲说,应该让你参加葬礼,所以我是来接你的。这是父亲的信。”
他递过来一封信,上面盖着一枚“水隐”形态的火漆,这代表着普尔曼。
瓦兰接过信并没有拆开,他轻声问:“去蕾西?”
“嗯回蕾西,”艾德蒙回答说。
“葬礼十六号举行,我来之前港口已经停运了。从这里出发,快一点,三天就能到。”
瓦兰回以没有任何高兴意味的礼节性微笑。
“那我们明天就走吧,马库斯——带这些先生们去休息。”
话毕,他对堂兄稍稍点头就转身离开前厅,留给艾德蒙一个故作坚强的背影。
就在走廊上,瓦兰还能听见艾德蒙嘱托马库斯别忘了他们的马。
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间书房。
夏莉拉开厚厚的暗红色天鹅绒窗帘,让外面的阳光尽可能的洒进来。
在得到瓦兰应允后,小夏莉行礼退了出去,还贴心地为他关上了房门。
瓦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他的玫瑰园发呆,手上捏着那封打开的信纸。
那个痨病鬼……竟然,真的死了。
信是他敬爱的奥兹叔父写的,只说斯坦利三世终于熬不过病魔回到了盖亚的怀抱,希望他尽快启程到蕾西参加葬礼。
非常简短,就像是瓦兰和维拉之间的日常问候。
维拉就是住在瓦兰小镇地图尽头,山那边的一只棕仙。
他打理着一座花园,可以通过市政厅的邮政系统与瓦兰通信。
两人之间大概维持着两三日一封信的频率,像是笔友一样。
然而叔父通知父亲葬礼的信也这么简短,那就有两种情况。
一:奥兹叔父因为某些原因不再与他关系亲密;
二:父亲的临终遗言没有任何一句提到瓦兰,叔父怕他伤心所以没说什么。
又或者,两者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