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哪,别再提那个了!”布雷恩先生一脸嫌弃,“我是治安队队长,又不是驱魔师……”
格蕾丝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打断了他的话,面色凝重地向查尔斯医生问道:“您在实验室里闻到了大蒜味,是吗?”
“没错!就是那些该死的颜料,当初做完实验我就该把它们扔掉!我现在还有一些头晕,我怀疑那是一种毒气!”查尔斯医生为自己当初一时偷懒而感到懊悔不已。
“我想我知道布莱克先生的死因了。”
格蕾丝话音刚落,约瑟夫就说道:“那些绿色的墙纸。”
……
旅馆老板再次被找了麻烦。
面对布雷恩先生审问犯人时特有的扑克脸,他简直欲哭无泪。
“我不知道那东西是有毒的!我和布莱克先生之前根本就不认识……”
旅馆老板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在绞刑架上的惨状了。
格蕾丝:“……”
这个人是不是有受迫害妄想症?
“咳,您恐怕误会了。我们是想问问您,这些墙纸是在哪里买的?”
旅馆老板原本都已经酝酿好眼泪了,听格蕾丝这么一问,两泡眼泪又憋了回去,“你们……你们真的不会把我抓进监狱?”
“如果你执意要试试,我可以满足你。”布雷恩先生面色不善地把手铐晃荡了几下。
旅馆老板吓得脖子一缩,“那些墙纸是去年圣诞节买的,就在小镇东边的弗里曼杂货铺。”
“以后这种绿色的壁纸,不要再用了。”
临走时,格蕾丝这样提醒了一句。
旅馆老板当然不再用了。
出了这种事,别说绿色的,什么颜色的壁纸,恐怕这家旅馆都不会再用了。
旅馆老板对于布莱克先生的死深感愧疚,又怀疑那间屋子里有布莱克先生的鬼魂,从此再也没有用那间屋子做过生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公爵大人带着人,顺藤摸瓜,找到了生产这类壁纸的工厂,从他们生产壁纸的染料间里,发现了一种叫做翡翠绿的染料。
而这种染料,又是由一种叫做“勒舍绿”的颜料调配成的。
勒舍绿是一个名叫勒舍的男人用砷化物矿石和酸合成的颜料。
由于这次出了命案,这种颜料被整个埃塞克斯郡明令禁止使用在室内环境当中。
在临近圣诞节的日子,埃塞克斯郡少了一种鲜艳的绿色。
不过这对于人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毕竟,再也不会有人像布莱克先生那样无故惨死了。
由于旅馆老板确实对墙纸的毒性毫不知情,法庭只对他处以了一定的罚款。
亨利由于确实有对布莱克先生下毒的前科,即使最终导致布莱克先生死亡的并不是铅,他仍旧被法官判了几个月的□□。
布莱克夫人则被布莱克家府邸的仆人们接回了伦敦,成为了伦敦城里最有钱的几个寡妇之一。
出人意料的是,亨利并没有接受布莱克先生的遗产,而是把它转赠给了布莱克夫人。
“我不需要那些钱。”亨利摩挲着手里的黄铜项链。
对他来说,未婚妻留给她的定情信物,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等出了监狱,你有什么打算吗?”格蕾丝这次是单独来的,以朋友的身份探望亨利。
“我想去美国。”亨利低头微笑着看向手里的项链,“海伦娜一直很想去那里看看。”
“别为我担心,克里斯蒂先生。做了这么多年侍者,我自己也有点积蓄。”没有了仇人,亨利的神经骤然放松,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格蕾丝透过现在的他,就可以想象出来,曾经的他应该也是个活泼的年轻人,一心只想着和心爱的人共度余生。
临走时,格蕾丝向亨利说了布莱克夫人的近况。
听说那位夫人成立了制铅厂女工救济会,还和查尔斯医生合作,开设了一个活性炭口罩厂。
归根结底,布莱克夫人还是对姐姐的死心有愧疚。
只是她和亨利之间,横亘着海伦娜和布莱克先生两条人命。
这两个人,恐怕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什么联络了。
辞别了亨利,格蕾丝又一次回归了总管那忙碌却祥和的生活。
仆人们忙着去庄园的林地寻找合适的小松树。
后世的人们常以为装饰圣诞树是英国的传统,殊不知,这种传统,是1840年时,阿尔伯特亲王从他的故乡德国带来的。
眼下,这还是一种很新潮的活动。
“左边那一棵!”
“哦不,我觉得后面那个更好一些!”
“不行,它的形状看起来不够完美!”
男仆们咋咋呼呼地,当起了松树选美大赛的评委。
最终,每个人都心满意足地挑好了一颗小松树,用锯子锯断之后,带回了庄园。
女仆们会用丝绸彩带、金铃铛、拐杖形的糖果等等装饰这些圣诞树。
庄园的房间里挂满了冬青树枝和檞寄生,上面点缀着红色的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