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正午,天昏地暗,苍穹之上隐隐有雷声轰鸣。狂风卷起碎石枯草,漫天飞舞;路上行人稀少,飞鸟绝迹。
金华城外北郊,有一小镇坐落在青山之下,家家户户阖门,躲避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此时,镇外路口,一双黑色皮靴踩在淡黄的杂草丛上,前方立着一块石碑,上书‘青山镇’三个大字。
皮靴的主人,身材高挑,斜挎着行囊,裹着一件黑色短衣,装束奇怪,像是北方的骑装。她有一张白皙的脸,只是双眼被两块黑乌乌的东西给蒙住了,头发扎得不伦不类,倒像是个浪荡江湖的小子。
这两块黑乌乌的东西似乎挡不住视线,她大步朝青山镇内走去,时不时打量街道两旁的店铺。
行至四方街,她举目四望,似乎在寻找客栈安歇。
狂风阵阵,虽是晌午,天色却黯淡如戌时。风声如婴儿啼哭,隐隐又似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她立在中央,骤然转身。
几步外,立着一个蒙着眼睛的瞎子。
“谁!”她轻斥。
瞎子一身书生打扮,看着年龄倒也轻,背着箧笥笑道:“公子,可要算一卦?”
“你?”
瞎子戴着黑布眼罩,挺了挺胸,道:“我观公子有难,因此拦住了公子。若是不信,您请便。”
她不觉抿起了一个笑容,淡淡道:“你会什么?”
“我乃乩仙。”
二人至一生药铺外的廊下站好,这里有墙,暂时可以躲避风雨。
瞎子将箧笥放下,轻手轻脚地取出了木盘与乩笔。他看着对方,欲言又止。
“公子,我虽然为人排忧解难,但也需要一些辛苦费。”他见对方也如他一样蒙着眼,却也不是瞎子,浑身上下的东西,也掂量不出个价值来。
“要多少?”
瞎子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她将手伸入了短衣的兜中,摸了摸那仅有的两个子儿,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瞎子将一袋沙子倒入木盘中,又问:“公子怎么称呼?”
“我姓褚,名寒光。”
“今年贵庚?”
寒光道:“二十有一。”
瞎子点头,将乩笔放在架子上,问:“公子可有想问的?”
寒光一笑:“自然有。请先生去问鬼神,我是生,是死?”
廊外,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落在地上,伴随着雷声轰鸣,大雨终于降落了下来。瞎子念念有词,忽然间,那乩笔真的动了!
透过那黑乌乌的镜子,寒光看到一个女鬼,倒立且拿住乩笔,看着自己,神情有些苦恼。
女鬼扶着乩笔,在沙盘上落字。刷刷几笔后,又停下了。瞎子听着动静,道:“公子请自看。”
寒光只瞧了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她伸手掏出那两个字儿,放在了木盘的边上,对那假瞎子道:“多谢了。”
她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一物,看着很小,撑开后却是一把黑色的伞。她缓缓步入雨中,脚步声格外响亮。
瞎子还是没忍住,悄悄取下眼罩,睁着眼瞧了瞧她的背影,又低头,贴着脸去看木盘。
这一看了不得,瞎子吓了一跳,上面的文字,赫然写着‘无’一个大字!刚刚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公子居然是个鬼?
他急忙去拿那位褚寒光公子给的钱币,脸上的表情凝固了:这一文钱也不是,通体银色,一面刻着奇怪的符号,一面刻着一朵大菊花。
没有钱,他今晚要挨饿了。
瞎子跳起来,冲进雨中去追。雨势稍弱,他看到那人出了镇子,正朝后山行去。
那山上可是去不得的!且不说被妖魔占据多年,据说昨夜那一道惊雷,也是奔后山而去。
他停住脚步,想起木盘上的字,心道天意如此,白搭自己扶乩。
雨中草木清新,寒光低头看这山上的石路,已经荒废许久,显然是多年无人踏足了。
想来也奇怪,她刚刚望见了山中的庙宇,原以为是青山镇人常去的佛寺或道观。她朝兜里摸去,两块钱已经没了,只有一块巧克力。
穿越到古代,她倒是带了点东西,只是眼下能用的不多。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在烟雨朦胧中,她又望见了那处庙宇。它看起来像是个道观,后殿的屋顶好像是被什么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