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鞋子弄干净了,晚云接过,道了声谢。
她那眼睛里盛着笑意,有几分温柔。
张玲珑怔了怔,忽而转头望向不远处一头闲着吃草的骆驼。那骆驼一边咀嚼,一边看着她,大眼瞪小眼。
晚云也不打算欠人情,看了看她的裙子,道:“你的襦裙脏了,我赔你件新衣裳吧。”
张玲珑虽然平日喜欢看戏骑马,也经常喜欢往马市跑,但城中的市井却鲜少踏足。
她毕竟是参军家的闺秀,平日吃穿用物都有家人张罗,不必自己去操心。
街上卖衣服布料的成行成市,张玲珑跟在晚云后面,只见四周人来人往,不乏牛高马大的胡人。
她也不怕生,倒是对那些琳琅满目的成衣颇有兴趣,提着裙摆跑进铺子里。
晚云让店主人打了水给玲珑净手,在柜台前翻看样式,问,“你喜欢半臂么?喜欢窄袖还是宽袖?”
张玲珑看了看,道:“都好。”
晚云有些犯难。她向来不会挑衣裳,只着仁济堂的灰衣。逢年过节或是访客穿的衣裳,向来是师兄帮挑的。
她摸摸鼻子,还是将差事交给了绣娘。
店主人笑道:“郎君莫急。挑衣裳这事一回生两回熟。将来多带娘子来瞧瞧,自然就会了。”
晚云应一声,张玲珑听她应承得自然,不由得脸上热了一下。
最后,张玲珑挑了套藕色襦裙,绯色半臂,配鱼藻纹披帛,她喜欢得紧,横竖舍不得立马穿,让店主人仔细包好,抱在怀里。
“常晚。”忽然,张玲珑脆生生道,“你喜欢我么?我喜欢你。”
晚云愣了愣,扭头看向张玲珑:“你年纪尚小,知道什么是喜欢么?”
“知道啊。”张玲珑道,“就是夜里睡在一处,一起生孩子。”
晚云:“……”
心里再度对张冼教女的成果跪服,她说:“为何突然说这个?你先前不是说,要我把婚事推了么?”
“那是之前。”张玲珑理直气壮,“我不认识你,不知你脾性长相如何,当下既然认识了,自是不一样。”
晚云抿了抿唇,温声道:“你是个好女子,可我不能喜欢你。”
张玲珑闻言,一怔:“为何?”
“因为……”晚云不好告诉她真实原因,只好鬼扯道,“因为我有喜欢的人。”
听得这话,张玲珑显然有些失望。
“是么?”她说,“她是谁,是在洛阳么?”
晚云叹一口气:“她是谁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不能负她。”
张玲珑看着她:“你定亲了?”
晚云想说是,但转念一想,方庆那边好像跟张冼说了她不曾定亲。
在心里骂了一声方庆,晚云只得继续撒谎:“还不曾。”
张玲珑眉间神色舒开,笑了笑:“不曾定就好。我父亲说你还会在凉州多待些日子,你我多多相处,说不定会觉得我要好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