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将军可能调动赤水军?”见到孙焕,他劈头就问。
孙焕等前方的消息也等的急不可奈,忙道:“昨夜老九已秘密将符节送到我处。”
公孙显怔了怔。昨夜齐王明明同他说“符节在此”,怎么到了孙焕这里?
待明白过来,他又难免苦笑,齐王竟然连他都防着。
公孙显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昨晚那种草木皆兵的时局,齐王这么做无可厚非。他又忽然想起来,齐王说要打赌,给孙凤亭一个“足以颠覆时局的权利”,原来是他的符节。
这消息让公孙显又喜又忧。
要知道孙焕虽然品级很高,从一品嗣国公,从三品云麾将军,但都是空衔,并不持节。这般富贵子弟,千里迢迢跑到凉州来跟着裴渊,纯属没事闲着,不想在家里头被长辈逼着娶妇。
裴渊的符节,可调动凉州治下赤水、大斗、健康等八军三守捉,共七万余兵力。交到孙焕手里,确实是一个天大的赌,但赌赢了!
而忧的却是另一层。
裴渊昨夜就早早这么干,可见他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故而铺了这么一条后路。
再想到今日层出不穷的乌龙,公孙显百味杂陈,不知是该夸裴渊有预见好,还是骂他明知故犯好。
待公孙显将谢攸宁的事告诉了孙焕。孙焕气的掀了案几,当下摘了马鞭,道:“待我去抽死谢攸宁!”
公孙显早料到孙焕会动气,早一步堵住了孙焕的去路。
“有一事,我想听听凤亭的想法。”他说。
“何事?”孙焕道。
“宇文鄯为何在凉州造反?”他问,“凉州乃河西腹地,西出玉门关,还有一千七百余里,还隔着甘、肃两城;除去赤水,西边还有四万守军,取区区百来人不过囊中之物。他们怎么逃出去?”
“此事,我也想过,”孙焕神色沉沉,“我担心西边还有反叛。”
说罢,他摊开舆图,手指从凉州出发、沿着甘州、肃州、瓜州、沙州一直到河西道的终点玉门关和阳关,分析道:“你看,当初为了让各军府相互牵制,左右将军各领一半的军府。其中赤水军是大府,所以宇文鄯的兵力胜于三郎。若宇文鄯麾下的甘州健康军、肃州玉门军皆反,则甘、肃两州危矣,凉州西去玉门关、阳关二关,皆是敌军……”
公孙显阴沉了脸:“于宇文鄯畅通无阻,最大的障碍,将是最西边的两关。”
孙焕在玉门关上点了点:“叔雅,若是你,如何清障?”
公孙显的目光扫过沿路的城池和驻军,将代表建康的棋子挪至沙州:“若图安全之策,携肃州城兵力西去沙州,可牵制距离两关最近的豆卢军。再以急行军奇袭玉门关,自可逃出生天。而若走险棋……”
他在玉门关外放了颗棋子:“陈兵关外,里应外合,戎人大军可叩关而入,一举两得。而无论哪种方法,我们都难以招架。”
孙焕道:“我已派斥候前去报信,希望守军有所准备。”
公孙显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微变:“殿下才传令让大斗军和健康军在甘州拦截宇文鄯,若健康军真的反了,殿下和百名越骑岂不狼入虎口?”
孙焕死死地盯着甘州二字,随即转身摘下长剑:“我亲带赤水一部往甘州,叔雅速报朝廷,调集宁寇军入凉州镇守,传令会州新泉军往甘州。并会同都督府尹杜襄及仓曹征调粮草。”
公孙显颔首,叹口气:“年关将至,却免不了一场恶战。”
*
一夜之间,凉州城里已经戒严。
都督府里人人都在忙碌,无人有多余精力来照顾晚云。
而这时,方庆却找了过来。
他显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晚云,长叹口气。
“随我回去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