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依旧一动不动,半个字都不回。
谢攸宁拍拍疾雨,将它推到一边,而后,挨着晚云坐下。
他寻思着九兄可能跟她说的话,大约是将她训斥了一番,毕竟先前她怀了抓捕宇文鄯的事。
当然,某种意义上,他算得共犯。宇文鄯得以全身而退,他们二人谁也逃不开干系。
谢攸宁想,自己总忍不住对常晚云好,大约就是因为他们狼狈为奸吧。
“你别难过。”他安慰道,“九兄那时不曾追究你,现在也不会追究。他并非苛责之人,你诚心道歉,他不会为难。你信我,这事过去便过去了,将来你就跟着我,有什么事我替你出面,不教你受委屈。”
晚云微微抬头,露出半张脸,挂着晶莹的泪痕。
“我不跟着你……”她擦擦眼泪,哽咽道,“我后日就去沙洲……等局势稳了……就回洛阳……”
谢攸宁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定下了去向,不由狐疑:“是九兄安排的?”
晚云点点头。
“你愿么?”
晚云沉默片刻,擦擦眼睛:“我来此处就是为了赔罪……如今罪也赔了,自当离开……”
谢攸宁看着她别扭的模样,心知这就是不愿了。
“去沙洲做甚。”他随即道,“你是我带来的人,自当由我说了算。你不必去沙洲,就跟着我,九兄若不许,我便去找他理论。”
晚云忙隔着眼泪瞪他一眼:“不必你管……我说了回去,自当回去……”
谢攸宁觉得好笑。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不给情面不领情的。这个时候,不该扑倒他怀里大哭一场,求他给他做主么?
“你这人,当真不识好歹。”他叹口气,“多大的事值当你的哭?还不让我管。”
晚云的哽咽已经平复许多,道:“就当我是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神色低落,让谢攸宁看着十分不是滋味,随即站起来,拍拍衣摆:“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有话明天再说。”
谢攸宁将晚云安置好,就回到了裴渊的官署里。
屋子里有许多人,玉门关城守军、豆卢军和玉门军的总管、都尉、中朗将都在。
裴渊站在沙盘前,头也不抬地说:“部下都在,官长倒是清闲。”
谢攸宁赶紧笑盈盈上前:“方才去处置些杂事,望将军及诸位莫怪。”
众都尉自然不敢怪罪。
裴渊不多言,让众人继续说正事。
玉门关城守总管杨青玉禀道:“斥候来报,关外有胡商二十三队正朝玉门关来,都赶着年前入京师,人数逾八百。另有各地商号的采买逾十队,逾二百人。”
“未见戎人游骑?”
“偶有滋扰,不过均小队人马,不成气候。”
“烦人鼠辈!”谢攸宁拍案道,“待我出关去抓几个回来问问!”
“不可逞匹夫之勇。”裴渊白了他一眼。
他兀自扣了扣书案,问:“方才的信报何时发出的?”
“五日前发出,今日刚收到。”杨青玉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