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候,石稽进来跟郎主耳语了几句。
郎主不耐烦道:“他就这么算了?轻伤又死不了。”
石稽低声回:“孙焕的进展比想象中顺利,他们恐怖要夺城。”
晚云听见孙焕,默默地集中注意力听。
却听郎主道:“那可不行……”他沉吟片刻,做了个手势让石稽退下。
看她不动声色地进食,郎主缓缓道,“狡兔三窟不是没用。裴渊盯着我们进城,可惜还是扑了个空。”
晚云稍稍宽慰:“阿兄还能分出人手来寻我,说明没有太糟。”
郎主嗤笑:“难说。裴渊手上伤了一个,还要兼着找一个,那头还要行刺,想想我都替他难受。”
“既如此,不如放我回去。”
郎主一脸可笑:“荒唐,你看我像是要帮裴渊的么?”
“说不上帮,可你犯不上和阿兄起冲突。”晚云低头吃菜,平静道,“我看,你这人其他别的没有,就是消息灵通。你把消息卖给谁我不知道,但你犯不着跟阿兄过不去。你带着我是个隐患。凭阿兄的本事,找上门是迟早的,你这点人手根本不足以跟他对抗,反而还会坑了你自己。而且宇文鄯我也帮你救活了,你的目的达到了,留着我实在说不过去。”
郎主没说话。
看她胜券在握的模样,他就忍不住给她添堵:“你以为回去了就万事大吉了?裴渊可是要带薛鸾回去的,照顾不上你。”
晚云了解了他的心眼,不屑道:“阿兄有皇命在身,必定又是急行军。那公主娇生惯养的,如何吃得消?”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裴渊自会解决。而且……”他意味深长,“你怎么就断定人家娇生惯养,人家是戎王的阏氏,兴许和大将军一样能坎能杀,登对得很。”
晚云眨眨眼,脑袋里立马浮现了个夜叉女,牛头马面,红脸绿身,不由得笑道:“甚好。”
郎主看着她那诡异的笑容,不置可否。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已然摸清了她的脾性,心思多得很,此时不知又在想什么古怪的东西。
他嘬了一口酒,说:“今日是除夕,要守岁的。”
“我才不跟你守岁。”
“由不得你,这是规矩。”郎主道,“给你准备了新衣服,屋子里有人伺候你梳洗。把你身上那股男子堆里的味道洗一洗。”
晚云拎着衣襟嗅了嗅:“有么?要有也是宇文鄯身上的味道。他都多久没洗了?他可是在牢里待过很长时间。”
“总之就是有,快去。”
晚云走后,郎主不由得想起宇文鄯身上的味道,虽然出发前给他换过衣裳,可毕竟是牢房啊。啧啧,他回头吩咐阿沁:“领几个人去给将黎好好洗洗,花瓣香料多撒些。”
阿沁想了想,不由得道:“郎主是参考了《盛世偷花郎》里头的洗法?小人以为用澡豆即可,去味效果更佳。”
“是么?”郎主诧异,随后沉吟片刻:“果然将黎不配。那便给我备花瓣和香料,我要洗。”
晚云回屋。屋子里果真有两位仆妇在候着。他们是河西贵族带来的家生子,会说官话,但腔调上带了些许胡人的味道。
“请娘子除下衣服。”仆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