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取来与黛玉看了看,瞧着精细齐整,并无不妥,就又收起来备下。
翌日去薛姨妈处,又有酒席,又有小戏,从贾母、王夫人起,到众姐妹等俱都来了,倒也热闹了一日,且不细说。
只黛玉回来,不免有些感慨:“终究是有母亲的好处。”
紫鹃听了,心知她又触景生情,有些伤感,便劝道:“各人有各人的归处,姑娘何必羡慕?薛姨太太固然慈爱,可有那么个兄弟,宝姑娘怕也多有烦扰的。旁的不提,连着钟姨娘都知道,薛家的铺子多有些虚耗,街头巷尾说得人不少。”
“可见世间事不如意常□□。”黛玉原也听过不少薛蟠的事迹,这府里的不必说,外头也是源源不断。这时想起来,她也只得摇头。
紫鹃道:
“正是。宝姑娘原是有见识才干的,偏不能施为,女儿家不能重振家业,只能听凭糜烂下拉,不过自己内宅里理会事项,只怕也多有煎熬。
这世道,纨绔无能的,求仁得仁,自己糟践了自己得个果报,也还罢了。最怕就是分明看得清,有能为,却不能施为。
头前姑娘不喜宝姑娘没真气,倒似心里藏奸。焉知不是这么些年熬过来,才落得这么个性情?”
说到这里,紫鹃没有说下去,心里却想:果然,有些事哪怕发生在少数人身上,终将影响所有人。何况,这是人类的一半,所有的女性。就好比这里,贾家薛家的男人无能,要是探春、宝钗能堂堂正正的出面主持,哪怕遭遇乱世不能保全家业,也能争取最好的结果。
总比落个白骨如山忘姓氏,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来得好。
只这样的话,哪怕面对黛玉,也不好十分道明,只能委婉道出。
谁知黛玉道:“这却未必。若换了三妹妹,怕又是另外一幅模样儿。人生而有秉性,或善感,或明察,或愚钝,或糊涂,便是一奶同胞,也贤愚不定。她自然也有她天生的一段性情。”
说得这一句,她又有些叹息,因道:“这是你说得也在理。人有不足,乃是常情。我虽命薄无福,究竟还有一个瑞哥,有个外祖母,有个你,又有舅家……”
她没提宝玉,目光却不由转到怡红院的方向,那是一片窗牖,竹影斑斑落在上面。
紫鹃只一眼就会意过来,也不开口说话,走到桌边提壶倒了一盏杏仁茶,送到黛玉手边,因笑道:“姑娘说了这半日,且吃两口汤水,润润嗓子。”
说着,又有雪雁春纤两个从外头进来,手里都捧着盒子,见着黛玉紫鹃两人,便上前笑道:“姑娘,这是新鲜送来的燕窝,瞧着雪白细密,好个喜人。”
黛玉过去瞧了两眼,却有些疑惑:“老太太怎么忽然送这些来?”
紫鹃看一眼,果然是上品的官燕,便与黛玉道:“怕是宝二爷知道了燕窝粥的事,在老太太跟前露了口风。所以有这个。”
黛玉心里感念,却只点一点头,道:“收起来罢。”
这官燕便与人参、肉桂等物放到一处。
当日也无旁话,及等翌日,钟姨娘并两位管事进来说话回事,偏他们也送了些燕窝等物,与黛玉将养。
她瞧着好笑,因道:“我不过略吃一点儿燕窝粥,倒是里里外外尽知道了。”
钟姨娘道:“这滋补的东西,独有燕窝润燥,常年吃着也无妨。姑娘身子单弱了些,才买了这些来。倒不知道,两处竟是说到一处去了。”
有这几句家常起头,后头说及账本等事,便也松快。
不过一二个时辰,这些大面上的事俱都处置明白了,剩下那些必要亲身打点的,又放在后头。
众人便又说起闲话来。
旁的也还罢了,不过是些市井故事,善恶因果,人情世故等搅在一起,虽有细微变化,大多也就这么过去了。
黛玉等人固然听得津津有味,紫鹃却是在现代复杂社会经历过的,虽说年纪轻轻没什么经历,听过的新闻,瞧过的故事,可比这些千奇百怪,出人意表多了去。
当下,她也只留一只耳朵听着,一面自己盘算。
“……咱们铺子对门儿,新搬了个书肆来。那日我从轿子里瞧了两眼,姑娘猜,我瞧见了谁?”钟姨娘忽得提了这话头,紫鹃略一留神,就听几个丫头猜了几个人,她都说不是,最后才道:“是前头说过的赵通判家的江大爷,唤作江霖的。”
“哦?”紫鹃一怔,心想这人却也出奇,偶尔总能听见一句两句的。
那边钟姨娘与黛玉凑趣两句,已是接着道:“这书肆原是他使人打理的,里头出了好些新鲜话本,从来没听过见过的。这才开业没多久,就整日里人来人往,多少公子哥儿来买,我使人打听了几句,说着是极新鲜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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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自己棒棒哒~~虽然最近剧情还有点绵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