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的魂魄似乎在不归海徘徊,一忽尔听见有人在唤我,他跟我说,蝴蝶是飞不过沧海的。我想要反驳他,却被一双手拖回了生的此岸。原来,那个人是你。”
卫祈心神大震,抬臂紧紧拥住她。她叁言两语,就让他的心湖决堤,所有的欢喜和哀恸奔涌而出。他不能自已,轻轻捧起她的脸庞,抚摸着她的脸颊,近乎哽咽道:“弥真,不论你去往了何处,我都会找回你。若是终有一日,你真的去了那不归海,我便随你一道。有另一只蝶相伴,也许真的能飞越沧海。”
“我爱你。”他终是将这沉甸甸压在心头的叁个字说了出来。
她红唇翕动,将脸庞埋在他胸膛,伸手抱住他的腰,“愿与君同。”
“等你的伤养好,我们就回京城,我想早日娶你……”卫祈心中生出无上的欢喜来,神情温柔至极,“等大婚结束,我想再回西域。京城的王公贵胄圈子规矩和掣肘太多,我担心你被刁难磋磨。西域的环境你比较熟悉,我也喜欢,天高皇帝远,没有人来打扰我们……”
“咳咳,虽然不想打扰主子和姑娘,但是大夫跟我说,你们该换药了。”影风和一个汉人大夫立在门边,他硬着头皮出声提醒卫祈。
卫祈赶忙松开弥真,脸庞微红,“既、既如此,还是换药为先。”
弥真跟着一个医女去了隔壁房间。那大夫提着药箱走进屋子里,为卫祈细细换好了药,用干净纱布重新包扎好,然后正色对他道:“这位老爷,关于您夫人的眼睛,昨日没来得及跟您细说。”
卫祈神色一凛,“如何?”
“夫人的眼睛,乍一看确实是被太过强烈的日光灼伤,但您没有觉得不对劲吗?您和夫人、众护卫在沙漠中同行,为何只有夫人的眼睛被伤着了。”
卫祈一边听,眉心一边蹙起,“此话怎讲?”
“以在下看,恐怕是夫人的眼睛本就有些问题。只是以我浅薄的医术,实在看不出那是从娘胎里带下来的毛病,还是曾经受过什么伤。老爷最好再找些名医,好好诊治好夫人的眼睛。”大夫道。
“我明白了,多谢大夫。”卫祈温声道,神情却还是凝重的。
他沉默了下去,影风不忍看他这么低落,便有意岔开话题想转移他注意力,问大夫:“想不到这医馆这般大,还有这么多汉人大夫,这是为何?”
渠犁本只是一个小国,傍着绿洲而生,百年前被大裕征服之后,就改国为镇。它方圆不过百里,也就一百多户人,不是什么繁华之地,该是没有这样大并且汉人大夫这样多的医馆的。
大夫一边抚须一边笑着答道:“百年前,渠犁初被大裕纳入版图,朝廷派的县令来到渠犁,建起了这个医馆。起初是不大的,大夫也很少。但是最近这几十年来,朝廷出兵西域,龟兹、于阗、焉耆、精绝等国都成了大裕属国。”
“从精绝、且末出发去交河城和玉门关的商人使臣们,基本都要经过沙漠和渠犁。很多人从沙漠里走出、来到渠犁时,都带着一些伤病,需要大夫治伤,因此,这座医馆也得了官府扶持,越来越大,汉人大夫也多了起来。”
“这么说来,当时主子决定转道来渠犁,真是英明啊。”影风道,看了眼一旁的卫祈,却见他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