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心头一凛,想起从曹烈身上搜出的那张纸条,这廖青既然早早的派曹烈前往南蛮交涉,不说现在已经反叛,但其不臣之心确是实实在在的。只是那纸条上的内容,廖青说得很是晦涩,只说“若王爷面北朝南之事得成,双方应该加强来往,共抗波斯。”真从这纸面意思,吴明也搞不清楚这廖青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吴明沉吟了一下,道:“娘娘也别想得太多,前面我截获了曹烈的密信,按照上面的内容来看,他现在应该还没把握,只是想混水摸鱼,从中渔利而已。”
陶雨叹了一口气,道:“正因为如此,才不得不防,你杀了曹烈,如果廖青得知,以他的脾气,肯定会对我们不利的。
吴明想了想,道:“这倒也是个难题,只是从这里回东汉,东边是茫茫继玉森林,西边是达涯雪山,也只有到了青庭草原才能回到东汉,而且帕卜里最多把我们送到边境,到了东汉,就算他想帮助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要回去,就必须经过青狼军这一关。”
陶雨抱着骨灰匣子,紧走了几步,在树影下站定了,道:“也只有如此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廖青和父亲的私交还算可以,应该不会对我不利。他真有混水摸鱼的打算,把我放回去,对他却是大为有利,我想,这点他还是看得清的。再者,这次我们这次大张旗鼓的回去,朝廷许多人都看着,谅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我只担心一点,就是他会对吴大人你不利,毕竟,曹烈可是廖青的生死弟兄,而你杀了曹烈。”
吴明陶雨一席话说得心烦意乱,也顺着陶雨的目光,看向了远方。此时大概是戌时和亥时相交。黑甲军军纪森严,除了山顶帕卜里的营帐仍然是灯火通明外,其他地方都被银色月华笼罩,只有一些巡逻的战士提着火把,在营地里行走。一派安详的景象。他接道:“娘娘,你也不必忧心,保护你,本是我等职责,如果廖青真要我项上人头,就送予他又有何妨?还请娘娘照顾好何艺,好好回到祝淮处,再做他想。”
陶雨怔怔的站在那里,半晌才接道:“吴大人,还请你珍惜自己,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很多地方还要仰仗你,希望你记得殿下对你的请求,我先在这里谢过了。”
她站在树下,有风吹来,她宽松的衣衫也被吹得皱起,如一池春水。那棵泡桐树上,也有一片树叶被吹下,打着旋落到身前。两人都看着这片树叶,一时都沉默着不说话。
吴明现在才发觉,陶雨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他心头一热,行了个礼道:“娘娘,护卫你和皇孙安危,本是我等应尽之职。就算没有殿下的嘱托,我也义不容辞。”
“你不一样的……”
吴明话还没说完,陶雨就生生的把话头接了过去,她接着说道:“说了半天,吴大人深夜来找我,肯定有什么要事吧。”吴明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娘娘,我们让近卫营操练群战之阵,以更好的保护你和皇孙安危,希望得到你首肯。”
陶雨笑了,笑声在夜空中格外清越,完了,她才缓缓说道:“吴大人,你也太谨慎了。殿下能信你用你,可并不仅仅是你得到了赤宵的认同。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你没有寻常人的那份名利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吴明心头一震,她说自己没有名利心,其实是说没有野心吧。穿越这几年来,自己一直以过客的身份,平淡的看这周围一切事物。只想着有朝一日,寻得武道真谛,然后再回到地球。却没想到,这种超然的态度反而被当权者青睐,不得不说是个讽刺。
“其实,现在我就是个弱女子,吴大人你现在声望如日中天,这些小事如果是其他人,估计早就先做起来,造成既成事实,我也不能说什么,你多心了。”
吴明心头大汗,抬了看了一眼在夜风中挺立的陶雨,冷汗已经涔涔而下,他沉声道:“娘娘放心,臣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果你觉得此事不可行,臣绝不敢僭越。”陶雨转过身来,看着吴明,又是微微一笑,道:“吴大人,你多心了,现在我们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是问题,自然是实力越强越好,如何让近卫营有限的人力发挥更大的战力,还需要你多多费心。”
吴明低头道:“是。”再次向陶雨行了一礼,然后逃也似的向自己营帐走去。走到自己营帐时,他再次回头看了看,只见陶雨抱着太子的骨灰匣子,还孤零零地站在泡桐树下。一阵风吹起,卷起落叶无数。她依然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那轮明月出神,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