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对我的梦来说,是开始,也是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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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怀帝盛平七年,经过父亲再三告诫后,我怀着一个凤凰梦,化身成了京都一个商人之女。然后跪在了苍松亭的山脚下。
那是一个冬天,我从来没想到,这空气还能这么冷的。雪后不久,屋檐下垂着一根根直直的冰棍。
我望着那灰色瓦檐,第一次怀恋在热内的生活。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六岁的我当然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这句话应该还是“他”教我的吧。不过,水其实也不想往低处流的,就譬如这冰棍。它宁愿悬于瓦檐,任凭寒风劲吹,也坚守着最后的希望。
“唉,起来吧,孩子!”
那是他的声音,声音中正平和,而又带着特有的磁性。
我抬起了头,他高大的影子遮住了那屋檐,那冰棍,像一座高山。
“请师傅收留!”
尽管这话是老早就想好要说的,但我却没曾想,能说得如此期待,如此虔诚。也许,这个师傅至少比想象中的那个师傅要高大,英俊得多。
是的,是英俊,尽管他穿着一身道袍。
“起来吧!”他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向自己伸出了手。
我伸出了自己冻得通红的小手,放到了他的大手中。他的手白皙而又修长,我仰望,只从手掌的缝隙中看到一双关怀的眼睛。还有就是紧抿的双嘴,那张嘴菱角分明。
“孩子,你确定要留在苍松亭么?”
“是的。”
“你来苍松亭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我抬起头,有点茫然地看着他。看着他和蔼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去骗他。“我是为了变成凤凰而来的。”
这样说的话,应该没骗他吧。
他却笑了,也许是为我天真的回答所喜。他捏紧了我的一双小手。我心甘情愿的被他拉着,朝山顶行去。
他的手,温暖而又宽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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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你今天的功课做了么?”
他在喊我的名字。
我真实的名字,其实是叫帕莫莉的。很美好的一个名字,茉莉,本就是我们南蛮的普遍种植的一种小花,洁白,美好。然而父亲告诉我,我现在的名字叫李莫帕。
李莫帕就李莫帕吧,有他天天这样喊着“莫莫”。我也知足了。我放下了书,轻轻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呆呆地打量着对面的铜镜。
那镜子很是光滑,整个镜面如同刚刚挖下来的油脂。润滑中又带着淡淡的黄色。里面是一张脸。尽管不大清楚,但我仍然能够看到,这张脸娇俏可人,宜嗔宜喜。
山中无岁月,盛平十七年,我十六岁,他却一如往昔,那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