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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6)(第2 / 2页)

之后花了那么一点时间,沃修才发觉自己好像无意间又冒犯了崖将军一回。

但他觉得这很没有道理,因为在他看来,崖会泉就只是一个需要帮把手的伤员,他视线投向对方时思想端正,接触对方时的品行也完全符合道德规范,压根没有想歪走偏。

域外联合特殊部队队长,有着一派随性混不吝的作风,自己着装也常年踩着仪容不整的危险线,还诸多时刻里都看着很不着调,是以他的老对头崖将军的评判标准来看,足够尊称为一声小流氓的水准。

谁能想到,包裹在这样外壳下的灵魂竟然正直极了,他思维跳脱跑偏也绝不往下流方向偏,脑回路清奇也不会往三俗段子奇跟看着像个高冷正经人似的崖将军表里完全是反着的呢?

沃修认为自己很冤。

当崖会泉的伤还是没好完全,自己更换需要绕过后脊的绷带时不太顺手,可也绝不主动喊人帮忙。

沃修一转头看见这人身残志坚地在跟绷带搏斗,感觉照这个趋势下去,待会后脊的绷带和药是换好了,估计又要把前面小腹的伤口扯裂了。

我来吧。

崖会泉手里的白色绷带被另一只手抽走,与此同时沃修的声音从背后落下来。

思想端正小流氓叹了口很无奈的气:你有的我都有,我没有的你也都没有,大家谁也不比谁多长出两块肉或另一套器官至于吗崖将军?还是这么多年,我一直看走眼了,其实你只是雄性激素过剩,伴随有第二性征隐藏及第一性征混乱,本质上是女扮男装?

崖会泉劈手去夺绷带,惜字如金地回:滚!

沃修非但不滚,他的近身格斗非常强悍,在不依托机甲重火加持的情形下,他优势反而更明显,直接单手扣了崖会泉想要夺回绷带的手,顺便用小臂拦截对方另一条胳膊行动轨迹,三下五除二地将绷带绕过这人背后,把伤口妥帖包好了。

崖会泉甚至听见他还很有闲心地笑了一声。

也不对。沃修又说,哪有你这样的女扮男装。

崖会泉挣不开手,沃修压制他的角度和发力点都非常巧妙,让他自己施不开力,难以强行挣脱。

行动上受限,口头火力就上升,崖会泉回给沃修冷嘲热讽:感谢你的脑子终于用在了正常逻辑上,原来它还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思考问题,真令人宽慰,我一直误以为它就是个长着好看的摆设。

沃修听完,他确认过绷带的松紧,又把绷带交叠的边缘在人肩头附近拉平整。

他一点也不恼火,反倒很气人地露出了惊诧。

你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吗?沃修说。

崖会泉:

崖将军在厚脸皮这方面还是技不如人,被还对他说了句谢谢的沃修队长噎到无言以对。

而等他反应过来,绷带和新药便已全被换好。

看起来颇不正经的对象不仅思想上有反差,行为细节上也有,崖会泉过后自行确认伤口及换药情况,不得不承认沃修在这方面出乎他意料。

沃修貌似做事漫不经心,可在所有讲究手工操作的地方却都周到细致。

崖会泉在认可了沃修动手能力的同时,就也十分勉为其难,同步接纳了沃修你有的我都有观点,不再计较起初医疗舱里的那点尴尬。

沃修也敢用他自己的天赋基因发誓,那个时候他没有一句谎话。

荒星共处的那段时光,碍于彼此身份立场,沃修跟崖会泉永远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坦诚以待,不会互相剖白内心。

但至少,在生活习惯与偶尔不可避免的展露身体这块,他们就像是被新分配到一块的室友,在最初的磨合期过后,矜持这东西便在室友面前约等于不存在,谁也不会再有意去避着谁。

大家都是同一个性别,同样的构造,难道对方的就有什么特殊,存在某种让人不好直视的魔力吗?

沃修当时是这么想的。

崖会泉听完他的想法,只抬眼静静扫他一眼,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

不过只要崖会泉没出声反对,没有摆脸色,沃修一律将这人的反应按默认处理。

他对此驾轻就熟。

沃修那时就也绝对料想不到,多年以后,有这么一天,他会呆在崖会泉的浴室里,听着淋浴间那头大水压花洒制造的哗啦啦水声,周身缭绕着打淋浴区域弥漫过来的迷蒙雾气,像一位年纪轻轻就意图跳出红尘,在对镜参禅地少年僧猫一样。

他意图跳出的就是不远处洗着澡的那位先生打造的浴室红尘。

参的是自己的人生与猫生,在反省与悔过。

人,到底是为什么,竟能同时做到被不同阶段的自己联手坑?

这就是所谓人终有一天会为少不更事的轻狂发言而付出代价,不是不报,只是时候你预想不到吗?

原来从前认为见惯不怪的事物也是真会拥有魔力,沃修发现想像过去一样保持波澜不惊实在很难。

好在洗澡这方面,就算崖会泉如今跟过去相比洗澡时间稍有延长,似乎逐渐喜欢上了在自家浴室多冲一会热水的放松感,但总的来说,他仍然能算一个高效派,不会在浴室耗费上太长时间。

淋浴间里的花洒被关上时,沃修松了口气,根据记忆,这是他马上可以准备出门,脱离这温度疑似有些过高的地方的标志。

然而崖会泉在淋浴间里喊猫了。

黎旦旦。人在只有一人一猫的浴室里也要叫猫全名,简直有种他在点卯的既视感,他说,毛巾给我。

人主动向猫要求服务。

像拿毛巾和浴袍这种事情,猫平日里经常会做,但也不是百分百每次都做,这件事在他们的日程上不如调节温控板那样固定。崖会泉平常对这项附加服务也没那么在意,猫拿他就接着,猫没拿他自己取也就是一伸手臂的事。

可今天,由于感觉猫仿佛变得若即若离,对方心情也起伏不定,人的情绪随猫变更,崖会泉遂决定主动要求一下,需要靠他的猫提供互动服务来提升心情。

沃修不能怎么办,他只能以猫身去提供服务。

再次被提及的大名让沃修离开洗漱台前还顿了一下,他蓦地想起什么,不动声色回望自己镜子里的背影一眼,视线有片刻的下移,又迅速挪开,带着姗姗来迟的安心离开台面,去给崖会泉当起了送衣服毛巾小工。

崖会泉收了猫的服务,心情顺利回转,等和猫一起再次回到他们的床上时,他就还把黎旦旦从枕头上方扒拉到身前,就猫今日的无常半带抱怨地说了一句:你今天有点奇怪。

沃修心里便很无奈,他觉得这句话该是自己的台词,却被对方抢先了。

过去,崖会泉在沃修看来像浑身上下都罩着一层铠甲,将这个人内在的一切都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

让他情绪轻易不会外显,想法轻易不会外露。

作为老对头,沃修也是凭着相识已久与反复推敲两大工具,他逐步增进对崖会泉的了解,慢慢能够撬开这人的严丝合缝,看见一点对方习惯性深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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