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惶恐地又跪了下去:“丞相你千万不要这么说,黄医师本就无罪,陪护丞相同车而回,是在情理之中。是姜维木讷,竟听信吴飞的谗言,怀疑黄医师。”
“怎么又跪,快起来,伯约,坐。”诸葛亮指了指帐中的椅子。
龚袭把椅子端得离诸葛亮近些,让姜维入座。
诸葛亮把自己的水杯塞在月英手里,说:“月英,你也坐。”月英便捧着热水杯,暖着手,靠着床尾坐下。
诸葛亮对姜维说:“关于第一个问题,我现在只能说吴飞想要谋害我不假,不仅是今天用乌银毒来下毒;若月英不来,恐怕这会儿我更是病入膏肓,他竟趁我患病,下了慢性毒药。”
“什么?”姜维和龚袭都跳了起来。
“我去把他杀了。”龚袭一时忍不住,气得几乎要夺门而出了。
“董厥,你站住!”诸葛亮叫着他的大名喝道。
“龚袭,回来听丞相把话讲完。”月英也命令道。
龚袭无奈,站回到月英身旁。
诸葛亮继续说:“实际夫人来的第二天就发现了药有问题,但我们还是商量着先不要告诉任何人。”诸葛亮看着月英,叹了口气:“只是累坏了夫人,让她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不敢借他人之手。”
月英伸手拍在他盖着被子的腿上:“说这个干嘛?”
诸葛亮无奈一笑,接着剖析了这件事目前的局面:“最主要是我一则怕打草惊蛇,区区一个军医官,对我有什么私仇?要下如此毒手,只怕是幕后另有人操纵;二则是军队刚刚退回汉中,若彻查,定会军心惶惶,不利军队安宁;三,也是我最怕的,就是幕后之人还手握重权,办重了,牵涉面太广,便会动摇国家根基。”他一口气说得有些累,便停了一下,仰头靠在床背上,叹口气继续说:“我本想把此事拖延到回成都,待我病好些,再彻查吴飞。但不想他却等不及想通过谋害月英向我下手。这是我的失误,连累了不少人。”
说完,便想撑起身,龚袭快步上前去扶,诸葛亮看着他们三人郑重其事地说:“但就算事已至此,我还是因为前面的三条不能重办吴飞,很多事情还有待查清。”
他又拉着龚袭的手说:“龚袭,特别是你,不是个孩子了,绝对不可以一时意气用事,这一点你得向伯约学。”
“是,丞相”。龚袭承诺着点头。
姜维这时感动于丞相对他的直言相告,他回复道:“我会按照丞相的吩咐去做,您放心。我已告诫陪审的士兵对昨日的案子守口如瓶,于外不会透露半点风声。”
诸葛亮笑着赞许地点了点头。之后又一一嘱他去安排一些事情。
姜维应命,听了整个案件的始末,虽然更是担忧起了丞相的健康和安危;但也感动于于他与夫人的胆识和对国家的赤诚,他们不计个人安危,不顾病痛缠身,想到的只有如何保定三军,护国家根基安稳。
虽然姜维已感觉刚才诸葛亮所说手握国家大权之人,似乎已有所指,他也隐约猜到那人大概是谁,可丞相认为现在还没有到点破的时候,他便也不会说。
看着丞相和夫人都已疲惫,他起身作揖道:“丞相,黄医师,”后又忙改口,说:“不,夫人,你们早些歇息,我先告退。”
月英笑着对姜维说:“这里还是叫黄医师妥当,回成都后,欢迎将军到府上做客,到时叫我一声夫人也不迟。”
“是”姜维应道。
龚袭送姜维出了内帐,不放心地又叮咛了一句:“将军,如今能进丞相内府的官员恐怕不足一手之数,夫人身体不能操劳,所以丞相尽可能不让官场上的人来打搅她。如今丞相让您认识夫人,夫人又让你到府上做客,说明他们真把你当成了自己人。只是其他人…”
“董令史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夫人,绝不向一人泄漏了她的身份”。
龚袭这下才算是安了心,说了声谢谢,便匆匆回内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