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父亲的生死不是取决于迷唐,而是取决于窦宪。如果窦宪打败了迷唐,收复了金城、武都,父亲自然会平安无事,如果窦宪出于某种目的,暗中与迷唐达成妥协,父亲就必死无疑,因为窦宪要给朝廷一个交待,最好的办法就是委罪于父亲,而迷唐为了和窦宪相安无事,也绝不会顾及父亲的生死,一定会把父亲交给窦宪。”
邓绥沉默不语,邓骘继续愤愤说道:“窦宪这个贼子,他拒不交兵权,暗杀迷唐,逼迷唐反,让陛下不得不妥协,此次出征我看他真正的目的是勾结迷唐来反叛朝廷。”
邓绥沉吟片刻,眉头一展,“任尚这是在向大哥暗示,如果和任嫱成亲,他就可以保父亲平安无事,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邓骘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邓绥眉头渐渐松开,“看来任尚是一心想结咱们家这门亲事。哥,我隐约有种感觉,这是不是任尚释放的一个信号什么的。陛下和窦宪之争总会有一个结果,自古邪不压正,最后的结局只能是陛下赢,所以……我们可以理解为,是任尚在给自己找后路,窦宪一旦被剿灭,因为与邓家的关系,他的下场也不至于太惨。”
“这样倒是可以说的通,我一直纳闷,我第一次去任府就那么巧救了落水的任嫱,就那么巧会被任嫱看上……”邓骘不禁失笑,“这个任尚真是个老狐狸。”
“所以这门亲事目前咱们必须得答应,你答应了做任尚的女婿,时机成熟了再去策反他,必定成功。”
“但是,阎晶怎么办?我怎可委屈她做妾?”
邓绥窃笑,“哥,你若帮了陛下一个大忙,陛下岂能不帮你呢?到时候他一道命令下来,谁是妻谁是妾还不一定呢?任嫱不会做妾,那么必会退回这门亲事。”
邓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绥妹,就按你说的办,明日我便去任府提亲。”
“明日让娘亲自登门拜访,把聘礼一并送过去,聘礼要准备的丰厚点,不过有一点得说清楚,就是要等爹回来后才能行礼”
邓骘弯腰作揖,“一切但听绥妹安排!”
第二天,阴夫人便带了足足二十箱的聘礼送了过去,金银首饰更不在话下,喜的任尚嘴都合不上了,连连保证会马上给大将军送信,保证邓训的安全。阴夫人按照邓绥嘱咐的话说,自然也是寻不出毛病来,就是心里一直堵得慌,但为了夫主的平安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目前只好先委屈一下儿子了。
西羌这边,窦宪却日夜在军营中歌舞宴饮,不主动攻打武都,一直跟迷唐耗着,按窦宪的说法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窦宪一意孤行,不攻反守的这一战略引起兵士们私底下的不满,天寒地冻,手下的兵士冻伤不少。
任尚的书信到了窦宪手中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窦宪这才决定先礼而后兵,让下边拟了一份檄文给迷唐,如果迷唐执迷不悟,窦宪便攻城。
雕何和迷香马不停蹄的回到迷唐驻守的武都太守衙门,将真相说了出来。雕何建议迷唐立即退兵,放出邓训,却遭到狼莫酋长的反对。狼莫为人心狠手辣,当年为了争夺本部落酋长不惜杀掉自己的亲兄弟。迷唐经过反复的斟酌和考量,在收到窦宪的檄文后,全部撤离金城、武都了。
邓训一被放,便写信报平安。
邓府接到邓训的书信后阖府大喜,红玉拿着信一路高声叫道:“夫人、姑娘,老爷来信了……”
刹那间,阖府上下全都惊动了,一个个兴高采烈地跟着红玉涌进了阴夫人的房间。
邓绥手忙脚乱地拆开羊皮封套,展开书信看了一眼,兴奋不已道:“娘,我爹已经回张掖了,是雕大哥、迷香和邓成亲自送回去的……我爹没事了!”
从得知邓训出事,阴府便被阴云笼罩,阴夫人整日唉声叹气,以泪洗面。公子姑娘们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这些下人们更是吓的大气也不敢喘。如今拨开乌云见月明,众人皆大喘了一口气,房内顿时一片欢呼声。
邓悝、邓弘、邓阊三人更是高兴地跳了起来,“太好了,爹没事了。”
阴夫人激动得声音发抖:“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邓骘急问:“爹在信中怎么说?”
邓绥一边看信一边说道:“爹说迷唐已经撤出金城、武都了,羌乱已经初步平定了,下一步就是说服迷唐重新归顺朝廷……说只要迷唐归顺了朝廷,就准备辞官回家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还说成叔暂时就留在身边,等着和他一起回来……大致就是这些。”
众人兴奋不已,七嘴八舌道:“老爷一回来,咱们邓府可就红火了……老爷回来了,不光夫人高兴,公子姑娘们高兴,咱们大伙儿都高兴……”
阴夫人一时高兴得合不拢嘴:“对对对,都高兴,大家都高兴,这几天都勤着点儿,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等老爷回来,我给你们每人加一成薪俸。”
众人齐声道:“谢夫人……”一个个高兴而去。
刘肇这边同时收到两份奏表,一份是邓训的奏表,一份是窦宪的奏表。
邓训在奏表上请求朝廷恕迷唐一时糊涂,允许他重新归顺。窦宪的奏表上却说要提着迷唐的脑袋回来。
刘肇将这两份奏表放在案上,看向蔡伦,“太后如何说?”
“太后让陛下拿主意。”
刘肇将奏表拿起来,“你俩也看看这两份奏表。”两人不动,惶恐的看着刘肇,刘肇将奏表分别递给两人,“朕让你们看,你们尽管看。”
两人这才接过奏表分别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