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红玉的事,因腊月里忙着过年便暂时放在了一边。主仆两人因心里明白分别是迟早的事,倒是比平日更珍惜在一起的情分。
周章与刘姜的婚事因刘肇亲自作主,婚期已经定在来年春天,清河王那边也已经默许,再加上马上要过年,宫里宫外一片喜庆。
这日刘姜随王妃来看望太后,在长乐宫陪太后说了一会话便撇下母亲跑来嘉德宫。
嘉德宫里里外外装饰一新,过节用的红灯笼也高高挂了起来,宫里下人们正在红玉的指挥下忙的团团转,一时间谁也没有发现公主来了这里。
刘姜刚要上前打招呼,便见一个小宫女从外面跑过来在红玉的耳边说了什么,红玉便叫道:“什么?有这样的事?”
红玉一转身看到刘姜正冲她笑,红玉猜想公主一定是还不知道自己要去照顾周大娘的事,再加上她自己心中的确对周章有意,总有一种对不起公主的感觉,便不敢再面对她,拉着那个小宫女便跑。
刘姜心里奇怪着,见了邓绥便问道:“婶婶,红玉怎么见了我就跑呢?”
邓绥正打算去太后那里请安,见她来了便请她坐好,让紫竹拿来点心来给她吃。红玉出宫的事她已经拜托班昭与周章谈妥。班昭与周章所谈也只涉及到让红玉暂时去照顾周大娘,并没有提以后会不会嫁给他的事。周章只当是暂时让红玉避一下风头,再者周母也的确需要这么一个可心的人来伺候,也便勉强同意了。
婚事越近,刘姜心中的忧虑却渐渐生了出来。欲望驱使着她想要得到周章,可如今她明明可以光明正大与他见面,可以与他长相守,她的心中却没有那么强烈的幸福感。尤其是当她的热情得不到回应时,当她觉得自己不被他需要时,她的心中便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所做的那个决定,她也明白这一生她得到了他的人,却注定得不到他的心。
邓绥正问刘姜周大娘的病,便见红玉与紫竹架着绿荷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娘,绿荷被人关在黑屋子里一夜,我和紫竹将她救了出来。”
邓绥走近细看绿荷,心里骇然,一年多没见绿荷已经瘦了一圈,整个人憔悴不堪,身上脸上满是伤痕。
绿荷睁开眼睛见是邓绥,微弱的声音道:“娘娘,绿荷见到您真好。”
“谁把你弄成这样了?”邓绥问道。
绿荷已经没有过多的力气说话,昨夜穿着单衣被关在屋子中,又饿又冷,若不是有个小宫女偷着告诉了嘉德宫,绿荷这条小命便丢了。
红玉替她将绿荷的遭遇详细的说了一遍,原来绿荷被罚去洗衣房后,整日都有些年纪大些宫女欺负她,将最累的活给她,不让她吃饱,动不动就是打骂,还威胁她不能告诉任何人。绿荷知道是甄氏放话过来,知道她的厉害,也不敢多说,平日紫竹偶尔来看她,也只是见她精神不振,也不知她受那么多欺辱。一直到前天,有个小宫女硬说自己丢了一对耳环,诬陷是绿荷拿了,几个小宫女将绿荷的屋里搜了个遍,还将绿荷关在屋子里一夜。
“娘娘,咱们救救绿荷吧。”红玉恳求道。
邓绥嗔怪道:“人你都带来了,还不快去请太医。”
这边红玉和紫竹架着绿荷出去,刘姜笑道:“婶婶,绿荷可曾经背叛过您?您真的要收留她?不怕皇后那边?”
“人命关天,绿荷虽然曾经有过一念之差,但也是被逼无奈,最后也还是良心发现,我必须要救她。但这件事嘉德宫不便出面,只能再去求太后收留了。”
“太后定会同意。”刘姜嘻嘻笑着。
“公主”邓绥看向刘姜,犹豫着要不要说红玉的事。
刘姜见她吞吞吐吐,忙道:“有什么姜儿能做的,婶婶直说无妨。”
邓绥于是将红玉与吉成私底下审问殴打江京的事说了出来,刘姜听罢愣了一会,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见邓绥拿眼睛瞪她,这才擦着眼泪直着身子。
“这个红玉我喜欢。”刘姜毫不掩饰对红玉行事的欣赏。
“红玉的性子太直,遇事又不动脑子,在宫外可以做个行侠仗义的女汉子,在这宫里却是时时行走在刀尖上,我保她这次,保不了她下次。她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明着是主仆,实际上情同姐妹,我希望她的后半辈子能安安稳稳的走完。”
刘姜坐到邓绥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婶婶,你与皇后真的已经无可挽回了?”
邓绥点点头,刘姜揽过邓绥的肩膀,“婶婶,宫内的女人变的真快,但是婶婶你和红玉就没有变,我还是如以前一样喜欢你们。你不要怕,以后皇后再欺负你,别说是陛下叔叔不愿意,姜儿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