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多时辰,郑众手里拿着一支羌笛走进来,禀道:“禀报陛下,后宫已经全部搜查,什么也没发现,只是……”犹犹豫豫的不再说下去。
刘肇脸一沉说道:“只是什么?快说。”
郑众这才继续说道:“老奴在嘉德宫搜到一只羌笛,请陛下过目”
邓绥心里咯噔一下,她的宫里怎么会有羌笛?她向星月看去,星月冲她摇摇头。
刘肇接过羌笛打量着,这支羌笛上刻着一只金雕,的确是雕何的羌笛无疑。
这时只听任嫱说道:“雕何的羌笛怎么会在邓贵人的宫中?”
新进宫不久的孙美人也在一边说道:“陛下,嫔妾虽然入宫时间不长,但也听说咱们的这位西羌宫廷乐师与宫里的一位贵人关系不错,难道邓贵人和他真的是……”
众人顿时一片窃窃私语,阴柔心里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冷言斥责道:“你们都少说句,陛下自会问邓贵人。”
刘肇脸色阴冷地看向邓绥,“邓贵人,这羌笛是怎么一回事?”
当年窦宪乱政,派人冒充羽林侍卫到驿馆杀迷唐,雕何为了保护迷唐身受重伤,逃进了邓绥的家里,被邓绥留在家里疗伤。迷唐一回西羌就背叛了朝廷,起兵攻占了武都,邓训入城劝说,遭他扣押,处境十分危险。雕何出于对邓训的崇敬之情,又想报邓家的救命之恩,主动要求回西羌救邓训,临走前将这支羌笛交给邓绥,说如果救不了邓训,就把这支羌笛当作他本人,放在邓训灵前陪伴他的亡灵,向他谢罪。
再后来,邓训获救,邓绥想把这羌笛还给雕何,但一直没有机会见面。等到再见面时,邓训已经亡故,邓绥把羌笛还给雕何,但雕何说,他们羌人送出去的东西是绝不会再收回的。
邓绥知道父亲生前也喜爱羌笛,于是将羌笛放在父亲的棺木中随着父亲一起下葬。
这段故事邓绥曾经讲给刘肇听,刘肇当时听完也唏嘘不已,觉得雕何是重情义之人。
羌笛已经被深埋在土中,这羌笛又怎会在她的宫中?邓绥的脑中突然跳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如若这支羌笛是雕何后来新得的,那一定会随时带在身上,现在侍卫正四处搜查雕何,他的这支羌笛却被人偷偷放在她的宫中,那一定是雕何已经深陷危险中或者是有人在蓄意谋划着一切。
邓绥想了想说道:“陛下,雕何的确给过嫔妾一只羌笛,但是那只羌笛已经随家父长埋地底。这支羌笛,嫔妾并不知,请陛下彻查。”
任嫱讽刺道:“邓贵人你可真会找理由,埋在地底下这种理由也能说出来,真是好笑。”
阴柔瞪了耿惜一眼,耿惜这才阴阳怪气说道:“是啊,的确不能让人信服。”
阴柔似乎不满意耿惜的话,只好自己说道:“邓贵人既然说雕何给她的那支已经埋在土里,那这一只到底是谁的?”说着看向郑众。
郑众急忙禀道:“皇后娘娘,老奴去的时候雕何已经逃走,并未见他随身携带的羌笛。”
邓绥心里已经明白个差不多,阴柔这次是想置她于死地了,于是笑道:“这支羌笛究竟是不是雕何送给本宫的,等抓到雕何来问一下自然便知。就算这支羌笛后来雕何又送给本宫了,也不能证明就是本宫给雕何通的风,报的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谁做的事谁心里清楚,本宫无愧于心,还请陛下彻查此事。”
任嫱冷幽幽地一笑,“邓贵人,这绢书不是你的笔迹吗?这羌笛你自己也承认是雕何送给你的,我们冤枉你了吗?”
孙美人也煽风点火道:“铁证如山,邓贵人还想抵赖。”
这孙美人进宫不多长时间,但是为了恭维阴柔,每日都会准时去长秋宫请安,也听人说过皇后和邓贵人两人不对付,但还是决定依附皇后这边,况且阴柔也许诺会尽快安排她侍寝。
邓绥回道:“本宫是不是做了亏心事,陛下自会查明,如果本宫真有罪,甘受王法处置,用不着你们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阴柔不阴不阳的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邓贵人真有罪,陛下也一定不会徇私枉法,你们就不要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
“皇后……”孙美人还要说,只听刘肇一声呵斥道:“:住嘴!现在事情尚未查明,任何人不得凭空臆断。郑众,把邓贵人带到掖廷,请张禹和陈禅参与会审,皇后、耿惜和任嫱也参加,其他人回宫候旨!”
邓绥当场被掖庭的人带走,关押到了掖庭,星月趁着没人注意到她,从章德殿出来,便偷偷地溜了出来,直奔东观藏书阁。
星月刚走,甄氏突然想起她来,怕她会去找援兵,便派下边的人去控制星月,已经得到星月去了东观藏书阁的消息。
阴柔却不以为然的说道:“此刻就是十个曹大家也救不了她。”
星月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东观藏书阁,星月顾不得礼节,直接闯了进去,却碰上周章正与曹大家在说话。
周章也是得到消息后赶来的,两人正在商量对策,星月的突然闯入着实让两人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问道:“邓贵人出事了?”
星月点点头,“我们家娘娘被带到掖庭去了,你们快去救救她吧。”说着眼圈已经泛红。
两人回过神来时,只见她眼中大颗的泪珠子直往下滑落。
班昭安慰道:“你别哭,好好说。”
星月抹了一下眼泪,哽咽着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班昭眉头紧锁道:“这个圈套设计得天衣无缝,无懈可击,如果雕何能出面,或许还能说清楚,否则娘娘就麻烦了。”
周章急的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实在不行,我去见陛下,这明显是个圈套,我就不信陛下会不明白。”说着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