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禹道:“陛下圣明!此功较之搴旗斩将,攻城拔寨,犹过之而无不及,理应嘉奖。”
邓骘逊谢道:“承蒙陛下和各位大人夸奖,臣等愧不敢当!这都是陛下恩威所至,臣等何功之有?”
郑众一边插话道:“将军就不要自谦了,如今朝廷正当用人之际,四位将军都是当朝国舅,理当肩负重任,为国出力,为陛下分忧。”
刘肇脸色欣然道:“郑众言之有理。传诏,邓骘通晓兵法,有勇有谋,堪当大任,擢升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公,统率天下兵马,加秩比五百石;邓悝、邓弘、邓阊弓马娴熟,俱有将才,邓悝擢升为虎贲中郎将,邓弘和邓阊擢升为城门校尉,各加秩比三百石。”
四人拜倒于地,跪谢道:“谢陛下隆恩!”
邓骘四人皆被封赏传到嘉德宫后,邓绥急忙将四人诏到宫里,让四人辞掉封赏。
邓阊不解道:“为什么呀?”
邓弘道:“陛下圣命已下,怎么可能收回成命呢?”
邓悝道:“是呀,嘉奖诏书已经传下去了,我们要是上表请辞,陛下的面子如何下得来?”
邓骘看着皇后阴沉的脸,也不解道:“臣愚昧,不知皇后的意思,请皇后明言。”
邓绥指着他们,“你们以为陛下封赏你们,真是因为你们立了功吗?”
邓阊不服道:“本来就是嘛。”
邓绥摇摇头,语重心长道:“不错,你们是立了功,但你们自己掂量掂量,以你们的功劳,能得到这么重的封赏吗?一个车骑将军,统率天下兵马,一个虎贲中郎将,出则为将军,入则为皇宫戍卫总领,两个城门校尉,为天子的侍卫近臣,都是手握兵权的机枢重臣,天下谁人能服?父亲戎马一生,战功卓著,也只做到护羌校尉,难道你们的功劳比父亲还大吗?”
邓骘听出话里意思,问道:“难道陛下封赏我们,是因为妹妹是皇后?”
邓绥看向他,“你以为呢?”
邓阊说道:“那又如何?姐姐是皇后,我们就不能得到封赏吗?”
邓绥用坚定的回道:“不能!”
邓阊问道:“为什么不能?”
邓绥道:“因为我不想你们遭受幸进之讥,更不想陛下遭受宠幸后宫、重用外戚的毁谤。”
邓骘明白了皇后的用意,点头道:“臣懂了,臣这就和三个弟弟上表请辞。”
邓阊嚷叫道:“大哥,你……”
邓骘摆摆手,“不要再说了,照皇后的意思做。”
听大哥这样说,三兄弟不敢再说话。
刘肇接到三人的请辞,甚感欣慰,“你们有此见识,朕深感欣慰。但有功当赏,你们不要怕世人非议,朕更不在乎他人毁谤。”
邓骘道:“陛下可以不在乎,但臣等不能不在乎。如果因为封赏臣等,而使圣德遭损,臣等万死难辞其咎!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成全臣等这点儿忠心。”
邓悝、邓弘、邓阊也齐声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刘肇道:“朕已经说了,是不可能收回成命的。且不说有功当赏,即使你们没有功,以你们的忠心和才干,朕也要委以重任,除非你们不想为朕分忧,为国效力。”
邓骘回道:“臣等世受皇恩,但能为陛下分忧,为社稷效力,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但臣等自思才德浅薄,不堪重任,骤升高位,只能使圣德受损,请陛下明察。”
刘肇板起脸,“你不要再说了,朕是不会答应的。”
邓骘跪地道:“陛下如果不答应,臣等今天就不起来。”
其他三兄弟也一起跪地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刘肇愠怒道:“你们想抗旨?”
邓骘回道:“臣等不敢!但请陛下万万体谅臣等的苦衷,收回成命!”
刘肇说道:“朕要是不答应呢?难道你们一直跪下去不成?”
四人道:“陛下圣明!”
刘肇哭笑不得,手指四人,“你们……你们……真是朕的忠臣。须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然你们不惜君恩,朕就成全你们,索性罢了你们的官。”
张禹忙道:“陛下息怒!四位将军辞功,乃是出于一片忠心,以臣之见,不如就依了他们,待他们日后立了功再行升赏。”
周章也劝道:“陛下,微臣认为邓骘言之有理。封赏外戚当须谨慎,如果封赏过重,不仅会招致朝野非议,而且会开启天下官吏幸进之门,有害无益。”
刘肇这才一挥袍袖,“罢了,朕准你们所奏。”
邓骘四人被封赏的事传到张掖护羌校尉衙门内,任尚不服,气呼呼地在衙门内走来走去。
马凉在一边煽风点火,忿忿不平道:“这也太不公平了,要不是大人您请旨收复武都,武都回得来吗?再说没有大人和咱们兄弟们在身后镇着,邓氏兄弟能活着回来吗?现在倒好,功劳都成了人家的,大人和咱们这些人都成了没用的废物!”
任尚来回踱了几步,脸上掠过一丝阴笑,“你马上去榆谷见迷唐,就说陛下封他为西羌侯,要他尽快来张掖接旨。”
马凉惊异道:“大人,假传圣旨可是大罪。”
任尚阴笑道:“本官知道,但也得看是什么事!只要本官杀了迷唐,不仅没有罪,而且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要看陛下如何嘉奖本官。”
马凉顿悟,谄笑道:“原来如此!大人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