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妹妹性子急,溜得最快。随后是长辈,再然后就是叔侄辈。
崔别君需一个一个应承,哪怕是虚情假意,他也必须笑脸相迎。
所有人都离开后,整个大厅显得格外寂静。
管家请假回乡过年了,崔别君一边吩咐过年不回家的零星几个佣人收拾了餐桌,一边去清点了各家送来的礼品。
豪门之中,礼品亦分三六九等。
有些礼品不需要在意,收便收了。
但是有些过于贵重的礼品,却都不是那么好收的。
崔别君里里外外杂七杂八的事情一直忙碌到了将近十二点。
好不容易事情全部结束了,崔别君正喝了口水,看了看时间,却发现除夕夜就快过去了。
眉头一蹙,带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鲜花清酒便开车出了门。
崔黎姬刚才给他来了电话,说是李姜沉醒了,今天不回家。
崔别君听到这个消息后就没多说什么,李姜沉睡了那么多年终于肯醒过来,崔黎姬幼年时多受李姜沉照料,陪着无可厚非。
本想今天去看看李姜沉,但又想着今天晚上李姜沉那里一定不会冷清,便回了句改天去探望。
如今,他要去探望其他人。
一路开车开到郊区的墓园,崔别君停好了车,看了看车窗外纷纷扬扬的盛雪,打伞下了车。
下了车,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安安静静的。
分明是墓园,但是崔别君并不感到害怕,内心只有宁静。
他久经商场,连人心都不怕,又怎会畏惧鬼?
虽然是黑夜,但是白雪映照,加上一些路灯,倒是并不黑。
崔别君手中抱着花束和酒,右手撑着伞,慢慢的在雪中行走着。
没走多久,却发现前面有一行深深浅浅的脚印,尚未被雪完全覆盖。
但是看这雪覆盖的程度,此人来了也有些时候了。
崔别君敛了敛眸光,笑了。
没想到,这大过年的,又是深夜,除了自己,竟还有人会念着逝去的亡人。
看着那脚印,十分尖锐,是女子高跟鞋的印子。
崔别君不再多想,继续向前走着。
来到了墓碑前,崔别君掸了掸那些覆盖在石碑上的雪,最后才伸出手,轻轻的擦拭了遗像上的雪雾。
黑白的遗像,是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
笑容很灿烂,一点都不像个成年人,那眼睛,倒像是个纯粹的未经世事的稚童一般。
崔别君盘腿坐在了墓前,开了酒,洒在了面前的雪地上。
“妈,这些年,别君觉得自己好像老了不少。每次来看您,您却都是这般年轻的容颜,您走的潇洒,却让儿子我,过得好不辛苦啊。”
男人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来。
“明明我才二十七岁,啊不对,现在是二十八了……可是,我却活的十分疲惫。有的时候,我真想跟你一样,一觉就睡过去,再也不醒来。”
“可是……我有太多执念,太多的舍不下……”
“黎姬那个脾气,如果我不护着她,她该怎么办?景墨真那个臭小子,中看不中用,怕大哥怕老爹。分明是个庶子,却一天到晚只知道缠着景墨文转,也不知道跟他大哥夺个家业,以后能有什么出息?黎姬以后嫁不出去,我难不成还指望着景墨真吗?”
“妈,你知道吗?黎姬看中了齐和,哈哈哈,真是笑话!”
“妈,如果你还在世,你也一定会宁愿黎姬在我身旁待一辈子,也不让她出门受苦吧?”
男人自言自语的说着。
一如既往的,得不到任何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