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城市总是格外萧瑟,路上的积雪半化不化,从冻满冰雾的窗玻璃往下看,雪地被车轮胎划开一道长长的轨迹,蔓延向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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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岚在她们的屋里转悠。
一楼是舒予白放画的地方,很窄,画堆在木楼梯下,对面墙上开了一扇小窗,光线倒是不错。二楼是个不算很宽的生活区,卧室厨房浴室,也是微微有些拥挤。
她转了一圈儿,不由得感慨:你们怎么不弄个大点儿的地方。
南雪坐在小沙发上替她斟茶:现在挺好。
林岚一回头,瞧见南雪在帮她洗茶杯,登时有些受宠若惊:别别别,放着我来,受不起受不起。
南雪:
她于是作罢,让到一边。
林岚的小狗被放了出来,绕着南雪转圈圈,尾巴摇的欢。
小狗有个特点,谁越爱搭不理,它就越爱凑着谁。南雪瞧着它,指尖挠了挠她的脑袋,说:泰迪么?叫什么名字。
叫小灰。
林岚喝了口热茶,手渐渐暖和起来,心情不错。
过了会儿,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我是明早的国际航班,飞纽约,今晚能在这儿歇一晚么。
她环顾一圈儿,有些疑惑:看起来好像没有多的床了。
南雪站起身,领着她去看,南雪的床上干干净净,被子枕头都不见了,只有个床板。林岚有些疑惑,却没多说。到了舒予白的卧室门口,木门推开,林岚只消扫了一眼,再一次惊叫起来:不是吧,你们两个一起睡觉?
南雪:
她脸颊微微有些热意钻被窝时钻的自然而然,早已忘了,这在外人看起来是很奇怪的。
舒予白的床上放着两个枕头,被子很乱,还未整理。
林岚彻底的疑惑了:你们怎么回事?
南雪解释:我的被子湿了,没地方睡。
林岚却觉着不对劲儿,她仔细回忆,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从前呢,舒予白就隐隐约约地表现出某种取向:比如,和她说过很多次,不打算结婚,不打算生子。她人漂亮,读书那会儿追她的优质男生不少,可她总是恰到好处地保持距离,一直以来也没表现过对男生的兴趣。
南雪呢,也是一样。
林岚忍不住问:你跟她,不会在一起了吧?
在一起三个字,挺普通的,不知为何却在南雪心底掀起巨浪,她猝然垂眸,下意识就说:没,我和她就是朋友。
林岚狐疑地扫了她一眼,问:真的?
南雪嗯了声。
林岚继续问:那你脸怎么那么红。
南雪下意识就用手指轻触脸颊,烫,是真的。
哎,我说,林岚盯着她:你该不会是喜欢我们家小舒吧。
南雪瞳孔一缩。
没有。她抬眸,不甚在意似的瞥向一边,答:怎么可能。
说完生怕林岚不信似的,还加了一句:
她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呢,也快结婚了。
天呐,真的?
林岚惊叹一声:恭喜恭喜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砸落楼梯的声音,楼梯是疏松的木质,那响动简直惊天动地。
南雪一转眼,瞧见舒予白怔怔地站在楼梯上,她抱着的小盆栽从楼梯滚落,褐色的泥土散了一地。
盆栽约莫是仙人掌,浑身是刺,扎的可疼。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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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舒?
打破僵滞局面的是林岚。
不是上班去了,怎么回来啦?
她疑惑地转身,觉着气氛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舒予白静静地看着南雪。
那目光静的可怕,简直像一片雾霾霾的低沉的天,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南雪胸口微微起伏,指尖攥紧了,又放松,好一会儿,没能直视舒予白的眼睛。
她刚刚说了什么
结婚。
舒予白不高兴她结婚。
是这样么,因为结婚没有第一时间告知她?可那结婚就是她杜撰的,根本没那回事儿。父亲是在催她回去,也提了很多次要给她物色人选,但南雪没理。
舒予白啊了一声,道:抱歉,刚刚被吓到了。
她弯下腰,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把台阶上散落的泥土慢慢擦拭干净,一级阶梯一级阶梯地往下走。到了最后一级阶梯,她直起身,把长发别在耳后,又拎着垃圾铲清理剩下的泥土,慢吞吞地把那盆仙人掌放在窗台。
不是辞职了么,先把办公桌上的东西搬一点回来。
舒予白避开南雪的目光,只看着林岚,解释:这会儿公司没事,刚好闲着。你们先忙,我再去搬一点。
南雪看她似乎格外的不对劲,却又不知哪里不对,只觉得作为最好的朋友,要结婚了不和对方说一声是不对。
可问题是她没准备结婚啊。
怎么解释,越想越乱。
南雪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
之前没来得及告诉你
她还没说完,舒予白已经转过身,抿唇,微笑了一下,说:没关系,恭喜你。
那个微笑很浅很浅,眼底却有些她看不明白的情绪,伴随轻轻的咔哒一声,门关了,舒予白的背影消失在玄关处。
林岚还有些激动,不停问:
结婚对象是谁啊,长的帅么,介绍一下?
想不到想不到,你也会结婚,铁树开花儿了。
哎,你怎么不说话?
南雪跑到窗边,往下看,只见舒予白在北风里裹着大衣,长发被吹的纷乱,寸步难行。
她伸出指尖,轻轻抵着窗户,楼下那个人影恰好被她圈在掌心。
可接着,她钻进车里,很快远去了。
舒予白回来时已是傍晚。
天色很暗,她带着剩下的几盆小盆栽,装进袋子里带回家。路上的雪很大,舒予白看着看着,就觉得冷,过了会儿,她缩进屋檐下,捏起手机。
嘟,嘟。
电话拨通一会儿,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
那边的女人似乎心情很好:小舒么?
嗯。
舒予白轻声道:有空么,我想聊聊。
怎么了。萧衣的声音透着关切:你不舒服?
舒予白轻叹:是有些难受。
两人约在最初的那家咖啡店。
里头坐下,舒予白便把脸埋进掌心,长发散落,似乎很疲惫。
好累。
舒予白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