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毒害庶公子,意在何为?”
乔孜话一出口,大家安静一瞬。
庶公子万朝云在万氏就是个混子,论修行是一塌糊涂,若不是靠着母亲得家主宠爱,这会子大概要被踢到万氏养老地了。
为什么要害他呢?
“人心难测,目前虽然不知道庶公子为何遇害,不过先治病是没错的。再晚些天庶公子便性命不保了。”老大夫说。
就不怕认错病直接一步让他归西吗?
乔孜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口。
她心知自己的话没什么分量,便附和几句暂时性让大家都高兴高兴。但一出那个门,她直奔万朝云的卧室。
屋内一股浓重的药味,侧夫人低头抹泪,床上躺着的人简直不成人样。若描述起来,就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了。老大夫所说的状况好转,指的大概就是庶公子的神志恢复几许。
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呆滞地望着门帘,似乎知道他命不久矣,眼里没有一点光。偶尔在侍女喂药的时候唤疼。
“娘,骨头疼。要裂开了。”
桌案上摆着一碟荔枝,冰水里鲜红饱满。侧夫人见他视线移到上头,便手指颤着替他剥了一颗送到嘴里。
“好孩子。你不是想吃荔枝吗?前几天让你舅舅买了,甜滋滋的。那药苦,娘也心疼你,但不喝不行。”侧夫人心疼地抱着他,一面哄一面喂完了剩下的药。
喝完药的庶公子浑身抽搐,像是得了羊癫风。
乔孜:“……”
“快喊大夫过来!”侧夫人急的叫破了音。
这简直就是专门为她出现做的铺垫,乔孜于是顺理成章地撩开帘子。
她用帕子擦了擦庶公子嘴角留下的药汁,再装模作样地把脉,有医女的天赋在身,乔孜很快进入状态。
侧夫人爱子心切,见她面色沉重,心里也跟着一沉。
“云儿怎么样了?”
快要在她怀里嗝屁了。
乔孜面露为难,不过斟酌斟酌后道:“我看庶公子身上的病症非一般人可解。普通的大夫医士只能诊断公子躯体上的毛病。如今贵府汇聚整个六朝府城的医士为他诊治,依旧是杯水车薪,所以我想这毛病的根源是否在外。”
林氏不解,只是快要急死了,用哀求的语气问道:“如何说?”
“西洲丹师医修稀少,不过修习邪术之人远胜于其他地方。这类难解的状况,焉知不是有人在暗地里施以邪术。”
要不然此次任务怎么叫逆天改命呢。
林氏半信半疑,将之前几个老大夫的言论说给乔孜听,边抹着眼泪,边呜咽道:“云儿平日里虽是不学无术,但从未招惹过什么坏人。况且家中有他大哥在,旁人若要害他图什么?”
“这图得可就多了。你看街上的乞丐,常人眼里他们一无所有,每日乞讨度日,又丑又脏,但在不法分子眼中,他们身上健康的脏器就是有利可图的。”
……
“我这里有家传的续命丹,目前庶公子情况不妙,先给他服用一粒。至于后续情况,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乔孜把自己的“灵丹妙药”分给庶公子万朝云一粒,临走时侧夫人林氏千恩万谢。
“夫人,这药快给公子服下罢。”
侍女打起帘笼,卧床上的万朝云已近油尽灯枯之状,此刻安安静静,一旁烛火摇摇晃晃,屋内窗户帘子都拉的严严实实,处处透着一股沉闷之感。
林氏冷冷瞥了她们一眼,用帕子包好那一粒药,却道:“一个乡野丫头的话,你们当真了?且凭她一人的话,要是我的云儿出事了还有救么!”
重重将物丢在案上,她哀伤地望着榻上之人,询问一旁的下仆:“那些大夫到了没有?”
话音落下不久,外面传来一行人的脚步声。
她这才稍稍松口气。
——
乔孜回玉茗轩的路七拐八绕的,好不容易靠着系统的导航摸回去,未踏进院门,琴声已经随风飘到耳畔。
淡白的花丛里流水潺潺,瘦竹倒影被暖风吹皱,而屋檐下有几个小仆在垂手偷看,循着他们的视线瞧去,但见四角亭里一人正在抚琴。
衣衫整丽,仪容肃洁。
孟潮青眼眸半阖,这次发觉乔孜后未曾动剑,只远远一瞥,而后一手压在了面前的琴弦上。
乐声戛然而止。
视野里穿着青绿衣裳的女子迟迟未有向前一步,人藏在竹叶阴影中,粉白的面容上神情淡然,一双眼眸水润灵秀,像是青玉雕琢而出,气质如兰。
孟潮青盯着她,忆及山洞里惧怕而又防备的姿态,勾着琴弦的手倏而松开。
“昨日说要照顾乔竹姑娘,不敢怠慢,只是来时乔竹姑娘有事不在,潮青只好在此等候。”他说话不紧不慢,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拿捏地恰到好处。
若是乔孜头一回就遇上这样的孟潮青,她现在肯定屁颠屁颠凑上去了。
可惜。
她吃过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