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
啊啊啊啊,她几乎停不下来。熊小鱼仿佛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奇特的展现方式,一时间张着嘴,见她实在控制不住,拽着她的尾撞法阵。
这阵法晃了晃,孟潮青未曾维持下去,只听清晰一声玻璃碎裂声,大股空气涌入肺中,乔孜浑身抖了抖,一抬头,十步之外孟潮青似乎也在好奇。
“别动、动剑阿嚏!”她控制不住眼泪,泪流满面。
小小的脑袋上两只眼不住流泪,可怜兮兮的,打湿了地上的泥土。有这等好时机,熊小鱼当即拖着她跑。
孟潮青却一手抢先捏住了她的爪子,原本盘曲的身躯霎时间在两人的拉扯之下直成一把二十五厘米的尺子。
“不要,我的手手手!”
她先前被熊小鱼的鳞片割伤这只爪,如今孟潮青不知轻重,差点送走乔孜。
夹在一人一兽中间,乔孜哽咽着无意中触发了【痛哭流涕】技能。
果然,孟潮青长眉微皱,本是波澜不惊的神色泛起一丝变化,那唇角垂下,修长的手指放轻力道,同时熊小鱼也松开咬她尾巴的嘴。
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浮不起来的乔孜一头撞地。她眼前一黑,吃了一口土,不幸中的万幸,这口土堵住了她的喷嚏。
“竹子!”
熊小鱼甩了甩头赶走干扰,正要再次将人抢走,猝不及防一柄长剑插入土中,直直横亘眼前,在他来不及反应时仿若一堵厚重的墙壁。
“啪嗒。”
乔孜身旁躺着熊小鱼,他撞的不轻,近乎昏迷。本以为他的速度已经够快,却不知孟潮青眼力更快,早有预判。
彻底见识了两人的能耐,白衣青年笑了笑,以指拨弄,让他们肚皮朝天,一眼看去就跟嗝屁了一样。
“原来乔竹姑娘本来面目如此。那日在山中,果真意外吗?”
乔孜脑子被撞,昏昏沉沉,不耐烦道:“如果不是意外,那就是我图谋你的美貌。”
孟潮青打量她的身躯,充满好奇,用手做比,不解道:“如今来六朝府城,对万疏君亦是同样的图谋吗?”
“唔,你怀疑我勾引他?”乔孜迷迷糊糊中竟听明白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其实她只是个来做任务的打工人而已。
但不必她解释,下一秒他便戳了戳她的脑袋,嗓音低沉醇厚,似乎还有笑意。
孟潮青:“姑娘这般样貌,是我多虑了。”
第13章
“你能想通,我很欣慰。”乔孜老奶奶般语气,对着清风朗月,她鼻头一酸,“看在我救你一回的份上,今夜就当咱们没见过如何。”
“今夜的事情,恕我不能视而不见。”他一手拎起乔孜,边行边道,“望华宫中妖气浓重,众妖死伤殆尽,独你二者完好无损,想必当中内情略知一二。”
“我只是去吃席,你该问熊小鱼,他是有帖子的。”她指着孟潮青手里的另一只,垂头丧气,“我们应当是被埋伏了,席宴未开先有丝竹声起,而后温度骤升,更有能化人骨肉的流水直灌而入。我们俩仗着身躯小的优势,东躲西藏,苟且逃过一劫。”
“你也不知?”
“我骗你是狗。”
孟潮青闻言把她举起来与视线齐平。乔竹变作的蒲牢此刻蔫得厉害,他一手就能握起。她周身鳞片光滑,腹下细软,滴血的爪子缩成一团,一整只像被掏空了般,眼皮懒得掀,似龙非龙,至于气度——
如泥里泥鳅。
孟潮青指腹微微擦了擦她的脑袋,结果乔孜干脆彻底闭上了眼,仿佛一条任人宰割的咸鱼。
“乔竹是你的化名么?”
乔孜:“你猜。”
孟潮青哼笑了声,将她放在袖中,至于熊小鱼,他便丢入了芥子空间。
——
花影拂动,孟潮青夜深时分归来。乌啼阁内灯火潦草,望见竹简下压着的字条,他跪坐在案前提起笔。
是万相宗传来的讯息,他此番去往臧道山寻铸剑的上古玄铁,门派内的诸多事情都压在师弟肩上。掌门闭关,距今已有五十个春秋,只是近日紫霞山上有异动,似是天劫降临前的预兆。
一阵笔走龙蛇,门外有人叩门。
素白灯笼置在门口,万疏君推门而入,身上带着玉茗花香,面色微微凝重。
“孟兄。”
孟潮青抬头,两人相对而坐,夏虫鸣声微弱,月色浸透纱窗,月色静谧。
“乔竹今日午间之后便再不见人影。我方去过玉茗轩,婢女说未曾回来。”他欲言又止,手抚着插在玉瓶里的花枝,想了想,沉声道,“六朝府城不比看上去的平静,况且望华宫那头今日出了别的动静,城内更要戒备。”
孟潮青知道他的意思,若是往常合该安慰几句,不过一想到今天看到乔孜的蒲牢形象,他揶揄道:“疏君对她格外关心,可曾见过乔竹姑娘的真面目?”
“我少时在青云山养病,见过她小时候的模样。”万疏君回忆道,“一晃多年,眉眼轮廓褪了些稚嫩,但不难看错。”
“乔竹姑娘是人是妖?”
他诧异孟潮青为何如此问,失笑:“当然与你我一般,绝不是妖。”
见他如此笃定,孟潮青低下头。袖子里有温热的呼吸扑在腕侧,他捏着那条尾巴,思忖一番,倒底是没有当场将乔孜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