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了夭寿了!
乔孜在回去的路上就差把脸擦脱皮,望着各色行人,她心中惴惴不安。如今浑身狼狈,暴雨中的激情退去,所留下的只有躯体以及心理上的无限疲惫。
暴雨过后城内人声渐渐热闹,酒气招风,车马骈阗,过节期间欢声笑语再次续上。
乔孜踽踽独行,情不自禁叹息:“我恐怕是造孽造多了,要检测这样一个糟心玩意儿。”
系统却一旁鼓励道:“勇敢乔乔!不怕困难!”
“……”
她失落地摇摇头,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遑论一个人工智能呢,完成检测任务她拍屁.股立马走人。
回到小屋,乔孜一面擦洗沐浴,一面进行反省:“我原以为他只是有一点欠,平日里作为正道修士,诸多压抑在身,但今天看来我想错了。”
她望着水面憔悴的倒影,痛苦猜测道:“他该不会有人格障碍罢,是偏执型、分裂型还是反社会型?希望不会是三者合一。”
不过就算其中一种,那也够她喝一壶,因为都是变态心理了。
而她只考了个假证。
——
下午时分乔孜难得有休息的时间,饱饱睡了一觉,醒来已是月上柳梢头,乌落白门柳,此刻清光佳景无限。
掀帘窥向窗外芭蕉松石,满眼清新。
乔孜心情平复不少,换了身干净衣裳预备着拿钱出门寻开心。
此番她提着灯笼出门,长长的巷子里蔷薇盛开,爬过高高的墙头,月光灯烛下娇艳欲滴,在枯燥的白黑墙瓦之间生动不已。
两旁人家传来孩童哭啼、夫妻吵架声,乔孜莞尔,提起裙摆转悠出去。
六朝府她还是头一次在夜间如此游荡,卸了大药筐浑身轻松,吃吃喝喝不过一会儿工夫,她再次恢复元气!
“这是什么?”
走过一个无人问津的摊子,乔孜望着老板的手工雕刻作品,被撩起好奇心。
“这是招财狗。”约莫二十出头的摊主想必是自学成才,难得遇上询问的客人,笑容极为灿烂。
“那这个呢?”乔孜又指着另一个丑得出奇的作品。
“鲤鱼跃龙门!”
“鲤鱼?”好兆头,乔孜霎时精神起来,伸手抓到面前,试探性地问道,“有锦鲤吗?”
摊主:“姑娘要什么我这儿就有什么。”
乔孜挪不开步,坐在摊主自备的板凳上比划道:“我要很多很多锦鲤,你可以多雕几条吗?我全包了。”
人可以倒霉,但不能一直倒霉。
不知不觉脚边木屑越来越多,乔孜把面前完工的小锦鲤木雕统统揽到怀中,果然,耳边不断响起悦耳动听的播报声。
最后幸运值停留在三十。
她望着今夜的明月,面上愁色终于散尽,未几芫荽楼上玉笛声起。
雕刻的小贩停下手中刻刀,一面收银子一面感动道:“像姑娘这样的大善人真不多见。”
“嘘。”乔孜食指抵着唇,像是被勾起了兴致。
曲尽意未绝,高楼之上又起琴音。
似浮云柳絮,于阔远天地之间逍遥徜徉,弦出古调,星河欲稀。琴心三叠,其道大成。
她静默良久笑叹一声,这才与摊主道:“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锦鲤转运,祝你日后生意兴隆。”
乔孜留下一条小鱼,夜色已深沉,她独自一人往回走。
似乎还沉浸在笛声琴曲之中,乔孜不妨一头撞上墙,扶额时眯眼似乎瞧见了黑暗里的什么,想了想她撸起袖子举灯靠近。
只见灰白的墙角蜷缩着一人,枯瘦的手抓着胸口,灯光照出惨白面容。满头冷汗,唇无血色,若垂垂将死的小狗。
乔孜睁圆了眼:“苗初?!”
——
芫荽楼中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并肩而立,风声萧萧,圆荷亭亭,万顷茫然,江天如昼。
孟潮青抱琴目视远方,耳畔是万疏君温温缓缓的声音。
“今日府中之事实让人醍醐灌顶。”
原来今日傍晚天将暗时林氏那头遭了难,万氏的修士赶去已然慢了一步,谁也不知竟有妖邪在府中藏匿得如此隐蔽,趁人不备剖了林氏的心。
可怜庶公子万朝云,林氏替他做了冤死鬼。他那时只剩一口气,亲眼见过生母惨死后便昏迷过去,至今未醒。
府中的大夫一脸悲戚之色,想必回天无力。而面对爱妾惨死、幼子死生未定的现状,万氏家主暴怒之后将整个府邸都翻了个底朝天。
可最终找到的也只是当初那一具被众人捅成筛子的无心女尸。其人生前成日伺候在庶长子身边,侍奉汤药,无人发现端倪。
“这具女尸早已死透,不过多日以来笑貌却与生前无差,且肉身不腐,非常人能够办到。她本该剖取我那弟弟的心,若非林氏阻拦,必然得手。但失手后不肯即刻离去,直至最后露了马脚,这背后之人显然有几分心急。朝云染恶疾,如今看来与其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