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一双眼极冷,神情寡淡,虽着一身红衣,可每一处都透着不情不愿的情绪,放眼看去身姿僵硬,像是被人强迫推入洞房的。
“那不是我。”孟潮青摇摇头,揉了揉眉心解释道,“这里都是阴灵的生前,某些时候要顺着他生前的情绪行事,若不然身处其中易遭反噬。”
乔孜恍然大悟:“原来我已经被反噬了,难怪身体不受控制。你怎么不早说呢?”
孟潮青:“阴灵只有一个,我落在他的位置上不得不如此行事,而你不过是掉进来被迷住而已,动动一动就好。”
“可是……”
身后声音调子忽而拖长。
乔孜小腹一坠一坠的,方才吃下的东西往食道上涌,差点要吐了,刹那间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孟潮青扭过头,便见方才胃口极好的人此刻有些结巴,眉头忽然皱起,脸色更白,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桌子,是极难受的样子。
“我好疼。”
“突如其来,猝不及防,六藏都要移位了。”乔孜痛哼,瞬间就蔫了,声音越来越低。
上一秒还好好的,这一会子竟就不行了。
孟潮青静静审视着,桌案上酒菜俱全,她吃的满嘴油光,如今故作委屈,宽袖滑落到手肘处,腕上细金镯子耀眼,挽起的发丝落下几缕,斜插的步摇一直在晃。
像吃饱了撑的。
“你不会觉得我在骗你罢?”
不远处的青年隐在幔帐后,一言不发,红烛在他眼中凝滞。
乔孜见状心中感触一下深刻起来,忍不住读诗转移注意力:
“青天有狗来几只,我今停杯一问之。”
“咸阳市中叹黄犬,金凫银鸭葬死灰。”
“泪亦不能为之堕,心亦不能为之哀。”
此番声音格外弱小,透过薄薄的帘幕,孟潮青悄悄看去,花冠压低了她的脑袋,垫着一双手,语音模糊。
他想起雨天的玉茗轩外自己窥到的场面,手指慢慢收拢,眉梢微挑起,眼中像是被朦朦胧胧雨水侵.淫。
诸多画面模糊,留下的轮廓几笔勾勒,正好与她此刻对应,于是用软毫渲染着色,笔触轻柔,转眼间颜色饱满,闭眼一观,纸上她还是很难过。
耳边终于悄无声息。
他吐出一口浊气,抬眼却见金釭红烛堆泪,光影陆离,
——
夜色渐深,乔孜头上冷汗直冒,忍无可忍下终于扶着墙往外走,几个治疗术在幻境里没有丝毫效用。根据系统提示,她此刻如果真的需要,可以尝试用正念治疗自己,给予自己积极的暗示,从而减轻痛苦。
比如——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我正处在一片平静之中,放空了大脑,四肢无从感觉,像一只自由飞翔的小鸟,畅游在无痛的天空。”
一遍两遍三遍……
乔孜干呕了几声,瞬间回到现实,望着清风朗月,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大傻逼。
这跟用意念减肥有什么区别?
她真是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到头来自己浪费时间折腾自己,食不饱,衣不暖。
啊啊啊啊啊!
风动疏竹飒飒作响,如雨声。
乔孜正当要出去找个本地医士瞧瞧,不妨领子被人抓住,身后他眼神不明,黑漆的眸澄之不清。
孟潮青似乎盯了她很久,稍稍一用力,将她整个拖拽回去。
衣料摩擦在地上,乔孜捂着嘴,被他丢在床上立马翻了个面。
“让我把外袍脱掉。”
在地上擦过都脏了。
孟潮青避也不避,伸手把脉。这具身体似乎比她原来还要年轻几岁,腕骨更细,身量单薄。脱去婚服后清瘦干瘪的小身板露出来,一眼望去并不丰胰,不过肤色白皙,一头如缎秀发。
他而后手往下移,摁着她说疼的地方。
“什么感觉?”
乔孜皱眉痛哼哼:“感觉你在摸我的肚子。”
孟潮青安静一瞬,继续问道:“还疼吗?”
乔孜闭眼痛哼哼:“我想吐。”
他收回手,言道:“这并非反噬。只是长久不近油荤,加之体弱,这具身体今日劳累一天后,你晚间又代她吃了太多东西,以至于此。”
“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