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嘴笑了笑,伸出手勾住了他落在肩头的一缕青丝,慢慢卷到了指尖,这个动作很是熟悉,我脑袋有些昏沉,倒是想不起来以前在哪做过这样的事情了。
杜夜阑看着我的手指,慢慢起身坐在了我身边,取过干净柔软的巾子一点点擦拭着我脚上的水珠。
我见他不言语,便起坏心思用了点力拽了拽指尖的头发,果见杜夜阑皱了皱眉。
“夜阑,你怎么不回答我呢?你近来越发脾气大了,月牙都说你不像我的侍卫了。”
烛火下俊美无俦的那张脸缓缓转向我,神情里透着几分隐忍和凄伤。
他对着我笑了笑,说道:“我是侍卫么,打打杀杀,不小心就伤到手了。”
我脑袋隐隐作痛,我伸手一把拉过他的手,低头凑上去看那疤痕,说道:“你胡说,这有好几道呢,我看得很仔细,怎么每次坏人都砍你的手掌心呢?”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我听杜夜阑说:“因为他们嫉妒本侍卫的手好看,嫉妒我可以牵好好的手。”
我立刻丢开了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脸好烫。
我转眼瞪他,骂道:“登徒子!大骗子,你才不是侍卫……他们说,你是杜昭。”
我说完,便一头栽倒了下去,然后落进了满是清冷花香的怀抱。
耳边隐约有人在笑,那人道:“忘记告诉丞相,这药方能促进气血翻涌,但若是人饮了酒,这酒力便会加重,容易让人醉酒。”
长夜漫漫,风吹雨打,我这一觉也不知道是醉了还是累了,竟然睡得格外踏实。
次日醒来,都已经过了往常用早膳的时间。
桃言取了温水给我,我喝了两口润完嗓子,便问道:“李太医呢”
桃言一边布置早膳一边说道:“李太医昨晚上和大人守了您一夜,早上大人上朝,顺路带李大人回府了。”
“前半夜两个人在廊下下棋,后半夜两个人就站在您屋外听雨来着,大概是听雨吧,就这么傻站着。”
桃言纠结半天,最后还是强调了一遍,这两人在屋子外头傻站了半宿。
雅言端着药走进来,脸色看上去也挺憔悴的。
我忍不住问到:“你们也站了一晚上?”
桃言急忙摇头,说道:“那倒是没有,我们也只守了前半夜。昨个下半夜天上打雷,把大人院子里的一棵老树给劈了,连带着半个院子走了水,全府的人都醒了,折腾到天亮。”
说完桃言便打了个哈欠,然后一顿,瞅着我说道:“也不对,全府上下,还有夫人你一个人睡得很安稳。”
我……
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杜夜阑和司徒景澈这两个人大半夜不睡觉,站在屋外挨冻听雨?我果然和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实在难以理解他们这种诗情画意。
不过,想到他两个昨晚上吃了点苦头,我便心情愉悦地吃了一碗粥。
刚吃完,管家便走了进来,与我说道:“夫人,大人的院子昨晚上走了水,这两日有人修缮房屋,府中可能会比较吵闹。我已经让人守在了附近,不会让人打扰到夫人,只是这敲敲打打的动静怕是——”
我拿起一块甜糕咬了良久,非常善解人意的说道:“无妨,修屋子么,总有动静的。只别再夜里闹动静便好。这挨雷劈也不是常有的事情,也不知道咱家大人做了些什么事儿,才惹恼了天上神仙半夜打雷。”
管家抬袖擦了擦汗,不敢说话,一溜烟退出了院子。
我心情畅快地吃掉了半碟子甜糕,然后扶着头喊道:“我好像又头疼胸闷,桃言,你快让管家准备马车,我们直接去李太医府上,让太医再给我看看。”
桃言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忙不迭去找管家备马车。
这边雅言却是狐疑地看着我,表示想给我把脉。
我自然是没有身体不适,但我现在想找司徒景澈单独谈点事情。昨晚杜夜阑一直在身旁,我也找不到机会和司徒景澈私聊。
“雅言,我有些想吐,你快去取个盆来。”
雅言一愣,倒是没犹豫,立刻出门去取盆子了。
待雅言出门,我便立刻跟着出了门,打算直接上马车,不给雅言把脉戳穿我的机会。
不过身体到底虚弱,我一路小跑到前院,人已经累得不行了,刚停下喘了两口气,肩膀便被人从身后拍了下。
我以为是雅言追上来了,吓了一跳。
可谁料回头,看到的却是司徒景澈。
“你怎么会在这里,桃言说你一早便和杜夜阑出府了。”
我回头看了眼,我们身后没有其他人在。
司徒景澈眼底青黑一片,他瞪了我一眼,双手环胸道:“我半路和杜丞相说我给你留的药方有味药剂量可能写少了,需要再给你把一次脉然后再调整剂量,然后就回来了。”
我看他这生气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昨晚那个很么驱寒的方子,随便胡诌的吧?”
司徒景澈没否认,只笑道:“倒也不是胡诌,那方子对你身体确有益处。而且刚好检验下,杜夜阑对你到底是否情根深种。”
“呸,什么情根深种,你要胡说!你之前说没半个月会给我解毒药,但你没有兑现诺言,我昨晚差点死在宫里。”
司徒景澈正了正神色,道:“你这不是没有出事。我发现你出事便给你喂了解药了,原本我让人偷偷给你送解药的,可是你那院子被人看得比杜夜阑的书房还紧,我的人送不进去药。”
“不过好在我打听到你会进宫,所以昨晚上我一早便在那附近等你了。只是没成想,你也不落单,和那徐夫人走在一处,所以我才没来得及给你解药。”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日后你给我送药也难,不如把今后几个月的解药先给我,我死了就没人替你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