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拌着嘴,便瞧见王宗从屋外走了进来,虽然做了探花,衣着倒仍旧是先前那样朴素。
王宗向我问好并询问了之前托我交给杜夜阑的那张药方,那药方在黑衣人时间之后我已经给了杜夜阑,杜夜阑看过之后并没有与我说什么,只是说王宗的医术,恐怕不在司徒景澈之下。
司徒景澈在医术上面基本可以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了,如果王宗的医术不在司徒景澈之下,如何会纸巾仍然在杏林籍籍无名?
这一点疑问我和杜夜阑都有,但是杜夜阑并没有与我细谈,我便没问,他肯定会继续派人去查王宗的。
王宗明日的确要伴君观赏龙舟赛,端午龙舟赛事在南越一向十分热闹,我当年没离开南越前,端午也是一年之中难得会出门的日子。
只是以往看龙舟,都是是在京都繁华地段的酒楼包下一个临窗的位置,远远在二楼上看龙舟划过内城河罢了。
至于陛下与民同乐观赏龙舟,也就是陛下站在城楼上看两眼,因为以往也会有一些皇亲国戚参与比赛。
像今次这种专门在城内转门开辟了一块地方搭高台,让文武百官伴君分列在高台两侧看龙舟赛,倒是十分少见。
先皇喜好热闹,在位时倒是这么做过两次。如今的陛下愿意这样大费周章,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杜夜阑与我说,可能是因为慕容平这个北周使者在,所以陛下想要震慑一下慕容平,让北周人看看我们南越儿郎的意气风发和南越繁盛之景。
我觉得这种行为好比打肿脸充胖子,自欺欺人。南越兵力不及北周,是一场龙舟赛事无法改变的。
而且如若慕容平回去说了南越的繁华,岂不是让司徒景湛更加辗转反侧,更加惦记南越这块肥肉?
杜夜阑与我说这件事时,神色虽然如常,但是我听他语气,总觉得关于端午这日的事情,他还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便和王宗还有定荣打听了起来。
王宗明日便去那高台上和陛下还有杜夜阑一起看龙舟,知道的定然也不少。至于定荣,小道消息肯定有。
王宗知道我关心明日的事情,便道:“应该是为了北周使者在京都的缘故,扬我国威,明日这盛事便是最好的时机。除此之外,有人说,明日陛下还想为公主择婿。”
我一怔,差点将端到嘴边的茶洒出来。
如今宫中适龄的公主,应该只有珍荣公主和定荣公主两位。
我不由转头看向了定荣,定荣还在快乐地嗑瓜子,大约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立刻放开了手里的瓜子,大声说道:“这个有人就是我,我听到的消息,陛下想给珍荣公主择婿呢。”
一旁的陈策不长眼睛地说道:“魏潇,你会不会听错了,陛下你是不是想给定荣公主择婿,定荣公主也到了婚嫁的年纪。珍荣公主,我听闻这位公主一心都在杜——”
陈策忽然闭了嘴,心虚地往我这里瞟了一眼。
我有些想笑,看来珍荣公主钟情杜昭,真的是全京都都知道。
“肯定不会是定荣公主,定荣公主多病,在道观里清修呢。王宗师兄,如若陛下明日真的给公主择婿,多半是要从状元榜眼探花郎里选人的,我觉得师兄你可能明日便要成驸马了。”
陈策急忙拉住定荣,着急地说道:“魏笑你可别胡说,隔墙有耳,这辈人听到可是了不得的罪过。”
众人都在笑闹,我喝了口微苦的茶水,却忍不住微微蹙眉。
为珍荣公主选婿,这就是杜夜阑没有告诉我的事情吗?可珍荣公主怎么会轻易放弃杜夜阑?
第56章 绣球
次日端午,府里管家早早就张罗了起来,杜夜阑一早便入宫去了,作为丞相,他今日一天都得陪伴在皇上身侧。
月牙养了许久,身子也好了,只是如今还不能动武。用过早饭,管家便告诉我们魏青琢还有陈策,魏潇已经都在门外了,他们与我们一起去看龙舟赛。
魏青琢这段时间又瘦了许多,少年棱角逐渐坚毅冷峻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兵书看多了,还是一次次来府中被杜夜阑这个考官打击到了,这个弟弟的气质也沉稳很多。
人多,但管家只安排了一辆马车,陈策和魏青琢,杜行骑马,至于定荣公主,虽然也会骑马,但是却和我们挤了一辆马车。
上车之前定荣一直举着扇子,等马车动起来,定荣的放下扇子,我才发现她竟然还做了伪装在脸上涂了些黑粉,脸颊上还点了颗大黑痣。
月牙和桃言雅言都见过定荣,一时都惊呆了。
定荣却满意地说道:“今日人多,小生我长得如此俊俏,扔鲜花和荷包给我的姑娘一定很多,打扮丑些,也好不遭罪。前几年你们杜丞相去看龙舟,听闻早上是白衣出门,归家时已经是花衣了。”
月牙不解,“为何是花衣?”
桃言捂嘴笑道:“向丞相砸花的人太多,那花挨着花都给砸烂了,汁液溅出,沾在白衣上,自然便成了花衣。”
众人了然,我却知道,定荣这般妆容,大约是担心宫中有人认出她这个公主来。
定荣掀开马车帘子,好奇地问道:“丞相不在,怎么这车外的护卫还这么多?”
月牙忙道:“今日人多,人来人往的,我们都是女眷,多带点护卫也可以以防万一。”
其实是因为有北周的使者在,而且这位使者是慕容平,慕容平当年想要杀我,如今不知道是否还有这个念头。但是无论慕容平有没有这个念头,提前预备着总是好的。
我们从城内出发,东西二街上人潮涌动,寸步难行,走了半个多时辰,定荣掀开帘子看了眼,哀叹了起来。
“夫人,不若我们走着去看龙舟吧,这里到那地方要不了多少路程,可若是坐马车去,怕是晌午我们都不了。”
我想了想也觉得马车一直停滞在这里不好,便下了马车,外头人头攒动,杜行和魏青琢便也放弃了骑马,全都围到了我们身边,帮我们将前面走过来的人挡开。
空气里全都是粽子的香甜味道,混着各种荷包花香,热闹极了。我拉着月牙走在路上,月牙便好奇地问我街上那些新鲜热闹的东西是什么,她虽然比我要早到南越,可是几乎都待在丞相府,也不出门。
“姐姐,南越的端午比北周热闹好些。风俗差异也挺大的,我怎么瞧着还有好些人家在抛绣球招亲?”
桃言对着这个话题感兴趣,便挤到了我和月牙中间,说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吧?端午通常都在春闱之后,尤其是殿试之后,新科进士们在次日都会出来走动,各种诗会尤其多,便有好些姑娘在此日招婿,抛绣球只是其中之一了。”
定荣也说道:“的确如此,抛绣球也是有讲究的。不是什么人都不能接绣球的,你瞧那一处,想接绣球的,得先比文章比书法,才学过关了,才能去接绣球。”
“你再瞧那边的,是比武招亲,可是上台前,那也得先写下身家姓名,身世清白,未曾娶亲才能上台比武。”
我顺着定荣手指的方向看去,却忽然见到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绣球对着我的面门便砸了过来,我惊呼一声,向后倒去想要避开,却踩在了桃言的裙子上,几个人便倒在了一起,却又以为人挨着人,还都站着没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