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被困在了靖国亡国的那天,这一天到子时就结束,所以他们在这里的每一天,都重不停重复着破国那日所发生的事情——
以临近子时的时候,阿瑛被砍头为结尾的那日。
殷杳杳倒是没再回修戾的话了。
她加了把火,对阿瑛道:“姐姐,陈国的年号是昌和,不是嘉成。”
阿瑛迷茫地扭脸看她,然后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靖国亡了?”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道:“我死了?”
她话音方落,紧接着,突然眼睛变成了纯黑色,一点眼白都没了,头发也全数散开来:“我死了,我已经死了?!”
她表情变得怨毒起来,嘴角挂上个扭曲的笑意,像淬了毒。
修戾连忙道:“不好,她之前不知道自己死了,但现在她意识到自己死了,会变成怨鬼攻击你!”
他话音刚落,阿瑛掌中就凝出一道黑气,然后手呈鹰爪状,带着怨气冲殷杳杳抓来!
殷杳杳往旁边一闪身,手中也凝聚出一道白色的灵力,直接挡了阿瑛一招。
一阵阴风急急刮过,下一刻,阿瑛突然消失了。
修戾急忙道:“小心脚!”
殷杳杳垂眸,就见一只干瘪的鬼手正要抓她的脚腕。
黑气缠绕之间,阿瑛的脑袋也从地上冒了出来。
殷杳杳很快地把脚往旁边撤了一下,没叫阿瑛抓住她的脚,而后一道灵力又往阿瑛脑袋上砸,紧接着又伸手从后脑抓住阿瑛的脑袋,把阿瑛又从地底下拽了出来,甩在地上。
她没等阿瑛爬起来,手中白色的灵力就化作一道锁链的样子,直接锁住了阿瑛的脖子。
她把轮回镜拿出来,然后把阿瑛拽到面前:“姐姐,见过这镜子的另一半吗?”
阿瑛怨毒地看着她,冲她张嘴嘶吼,黑气不停地从阿瑛嘴里往外翻涌。
殷杳杳见状,直接把扑面而来的黑气一挡,然后手中灵力聚集,直接一掌拍在阿瑛身上,直接把阿瑛拍成一团黑雾,紧接着散在空气里。
修戾道:“看来你修为真的长进了许多,现在居然可以三两招把阿瑛直接杀了,我觉着你还没用多少功力呢。”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这阿瑛也就是个低等怨鬼,不经打。”
殷杳杳把轮回镜收好,正要回修戾的话,身后却传来个温和的男声——
“小殿下聪慧,知道这宫里的人都已经死了。”
殷杳杳转头,弯着眼睛笑:“鬼君大人?”
燕吾冲她微微颔首,颇为体贴地接着刚才的话继续:“可惜这宫中众鬼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小殿下一个个告知,似乎来不及,不如本君代劳。”
他说完,手微微一抬,紧接着,周遭环境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周围的宫墙被火熏得焦黑,宫墙和宫道上皆是变得鲜血淋漓,而不远处的宫殿浓烟滚滚,正有铁蹄声和尖叫求饶声混杂着传过来。
燕吾却仍是一副风光霁月的样子,和周遭混乱格格不入。
他微微俯身对殷杳杳笑道:“小殿下,现在大家都知道自己是鬼了。”
不远处渐渐有怨鬼围拢过来,这些怨鬼都做宫人和士兵打扮,周身黑气盘踞,脸上表情还有点迷茫,似乎也都是刚刚意识到自己死了,正逐渐鬼化。
这些怨鬼身上的怨气愈渐强烈,离殷杳杳最近的两个已经驱动了浑身怨气发动攻击,掌中黑气化作劲风直冲她而去。
殷杳杳后退一步,手中灵力结成一道风刃,直接劈开黑雾,往最近的那两个怨鬼面门袭去。
那两个怨鬼霎时被打散了,直接化作雾气消失了去。
燕吾在旁边悠哉悠哉地看着。
殷杳杳杀完那两个怨鬼,才笑道:“鬼君大人真是帮的好大的忙。”
燕吾指尖一道灵光乍现,直接把面前的怨鬼收走了几个,然后温和地说:“举手之劳罢了。”
殷杳杳又凝神聚出一道灵力,冲着更远处的怨鬼劈了过去,把怨鬼们都击退了几步。
她泪涔涔地对燕吾说:“鬼君大人,这可不是举手之劳,杳杳害怕得很,总觉得要被这些怨鬼给吞了。”
燕吾手落在她发顶,颇为君子地替她捻起发间一片枯叶,问道:“本君与小殿下说的事情,小殿下考虑得怎么样了?”
殷杳杳微怔一下,然后很快从袖子里摸出个墨玉坠子放在手心,作势要递给他:“鬼君大人,这是杳杳的诚意。”
修戾给她传音入密:“这墨玉坠子不是殷孽给你的吗,只要捏碎它,殷孽一刻钟之内就会出现。”
殷杳杳没理修戾,继续瞎掰:“这玉佩是杳杳的护身符,出生以来从未离身,里面还凝了杳杳的心头血,只要大人您捏碎,杳杳就会立刻出现在您身边。”
她笑容软糯糯的,语气天真,看起来单纯极了,嘴里却继续说着胡编乱造的鬼话:“鬼君大人,杳杳把这玉佩给您,您想要的东西自然也丢不了。”
燕吾伸手要拿,殷杳杳却突然把玉佩握住了。
她不说话,还是笑吟吟地看他。
燕吾轻笑出声,拿出了个用红绳穿着的银制小铃铛:“小殿下想得周全,本君理应与你交换信物才是。”
他只是轻轻施了个小法术,那铃铛就自己牢牢系在了殷杳杳的脚腕上。
他说:“这铃铛里有本君的一只爱宠,能帮小殿下挡一道致命伤,亦能帮本君感应到小殿下,与小殿下传音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