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杳杳突然勾唇笑了,分明一张脸长得没什么攻击性,但配上她没有温度的目光,竟显得瘆人极了。
她从旁边抓了一只死老鼠,把小乞丐刚才扔在她脚边的树枝捡起来,攥着那树枝,用最尖锐的那端捅破了老鼠的肚子,嘴里说:“我要是死了,变成鬼,就来找你们一个个索命。”
说着,她把死老鼠拎起来,让面前那群小乞丐看清那只被捅破肚子的老鼠。
她手上又用了点力气,把树枝往下移,剖开了老鼠的肚子,血糊糊的内脏掉了一地。
她说:“到时候,我就这样剖开你们的肚子。”
话音刚落,旁边有几只老鼠飞快地蹿出来,抱着地上死去同伴的内脏啃食了起来。
殷杳杳目光在鼠群的身上停了一下,然后松手,把树枝和老鼠尸体一扔。
她歪头看着那群小乞丐笑,脏兮兮的小脸上露出两个小梨涡:“到时候你们会不会像这群老鼠一样,饿到要吃自己同伴的心肝?”
小乞丐们被她吓坏了,纷纷抱着团往后退,也没人再敢接近她,只敢嘴上骂骂:“晦气!”
殷杳杳搓了搓手,用捡来的手帕把血擦干净,然后也不再看那些小乞丐,躺在茅草上盖着草席睡去了。
翌日清晨,她醒来的时候,听见庙里的小乞丐窃窃私语,说林老太太今天出殡。
闻言,她直接站起身来,一路跑到林家门口,正赶上林家人给林老太太送葬。
她躲在树后面看着,见最前面带队的是个道长,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张道长了。
张道长身后,是几个抬棺的下人,再之后,是长长的一条队伍,有林家的主人,也有林家的下人,一个个都哭得撕心裂肺。
白色的纸钱漫天飘飞,又打着旋落了一地,送葬队伍里的人身上也落了不少纸钱。
殷杳杳等他们走远了,才从树后面出来,悄悄又跟了上去,还从旁边的树上采了些林老太太最喜欢吃的果子,准备到时候偷偷放在她坟前。
她一路跟在送葬队伍后面上了山,等队伍停下来后,又就近找了棵树躲起来。
前面的张道长转过身来,手里举了个铃铛,手里捏了张黄符,一边摇铃铛一边说:“林家老太为恶鬼所害,冤魂被困,现请四方神仙相助,灭恶鬼,救其魂,急急如律令!”
念完,他又开始神神叨叨地做法。
林少夫人等他做完法,抽泣道:“张道长,您真是个好人,我家老太太生前说您心术不正,您却愿意来参加她的丧事,我和夫君替老太太谢谢您。”
林少爷也点点头,拿出些银票给他:“道长,您收下吧。”
张道长没要钱,伸手摸了摸山羊胡子:“出家人不收这等俗物,再者,斩妖除魔是我的指责,你们家遭了恶鬼,也并非全然安全,到时候每个人滴一碗血给我,我炼制成护身符,可保平安。”
林少夫人急忙点头:“哎,好,太谢谢您了!”
张道长点了点头,见天色近黄昏,于是说:“今日就这样吧,天快黑了,法事也做完了,就让老夫人在此好生长眠罢。”
林少爷点点头。
张道长见林家人没有异议,于是率先转过身,准备下山。
送葬的队伍跟在他后面,一行人趁着天色未黑下山了。
殷杳杳还躲在树后面,准备等人都走了以后去祭拜一下。
她长期吃不饱饭,身材瘦小,躲在粗壮的老树干后面,身影被藏得严严实实的,若非故意绕过树干,根本没人能看得见她。
张道长路过她藏身的大树时,脚步突然顿住了,鼻翼翕动,似乎在闻什么东西,紧接着他的眼睛微微一亮。
后面的林少夫人见状,问道:“道长,怎么了?”
张道长故作高深,摸了摸山羊胡子,然后对着身后的人比了“嘘”的手势。
他步子一动,直接往殷杳杳藏身的那棵大树后走去。
殷杳杳见状,往后退了两步,小腿绷紧,蹬腿就要跑。
然而张道长动作更快些,一个箭步冲上去,然后拎着殷杳杳的胳膊,就把她抓到了众人面前。
殷杳杳把手臂往外抽,谁料张道长的手和铁钳似的,根本挣脱不开。
林少夫人见了她,先是一愣,而后立即指着她的鼻子咒骂:“你还敢来?!小祸害!”
张道长摸了摸胡子,也缓缓开口:“这个孩子,身上颇有不祥之气,能招灾惹鬼,是个祸害啊!”
说着,他垂下眼去,眼皮子耷拉下来,掩住眼里的精光。
他倒是没想到,这小破城里竟有这么精纯的灵根,还长在一个小乞丐身上,可谓是意外之喜啊。
他来到孤周城,就是为了收集这些淳朴到近乎愚蠢的城民的血液修炼邪功、增长修为。
镇子里死的那些人都是他控制鬼杀的,他只要在人死后,站出来扮演驱邪者的角色,这些蠢人就会傻傻地相信他,然后滴血给他修炼。
唯有那个老不死的林老太太,说他心术不正,呵,还不是被他杀了?
林少夫人可不知道他就是控鬼杀害林老太太的凶手,连忙道:“道长,就是这死丫头,她没爹没娘的,只有我家老太太对她好,现在倒好,把我家老太太直接克死了!”
张道长故作高深,点头:“不妙,放任她在此处,着实是不妙啊!假以时日,她若修成妖魔,恐怕整个孤周城都要有血光之灾!”
林少夫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还是林少爷扶住了她。
林少爷问:“道长,那该怎么办?”
张道长就等着他问这句话,于是把心里准备好的说辞慢慢说出来:“这等祸害,还是早些除掉为妙,明日阳气极盛,正克妖邪,不如就在明日正午除掉这祸害。”
林少夫人有点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