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洪颜本来就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哪怕是一只猴子,都能够在他手中化腐朽为神奇,成为一方强者那般。
管玄机有着一股中年人的成熟魅力,身躯强健有力,又带着一股子宗师的风范,行走在路上,足以让那些苦守闺房的女人们脸红心跳,甚至于霹雳堂内,都传说着许多关于他的风流韵事。
但对于洪颜来说,他只不过是个不懂风情的粗鲁男人。
他走进房间来,随手关上了门,而后走到洪颜的身前,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洪颜。
后者眉头微微皱起,但最终还是开始一件一件脱去衣服,直到剩下裹胸的绑带。
管玄机没有任何的举动,但他那不太满意的目光,足以说明了一切。
洪颜胸膛起伏,最终还是将裹胸也一并脱了下来,在师父面前,颇为不合礼法的脱了个精光。
管玄机这才眉头舒展,似乎满意了起来,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巴掌大的软羊皮,递给了洪颜。
后者看着那张磨得圆润的羊皮,轻轻咬了咬牙,将羊皮放在胸口,用绑带重新绑了起来,从头到尾,师父甚至连她的胸脯都没有看上一眼。
这是二十年来,差不多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但管玄机从未注意过洪颜日益高涨起来的胸,他的眼中,只有那张羊皮。
“今日计划有变,把这东西带给江南道的佥事大人,具体地点你应该知晓,马上出发吧。”
洪颜听到师父的嘱托,心头泛起了一股不安,因为长久以来,师父从来不让她走得太远,或者说,从不让这张羊皮,离他太远,但今天,却要把这东西送人。
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重新将皮装给穿戴起来。
管玄机看着自己最为得意的弟子出门,他的脚步轻轻抬起,但最终还是收了回来,直到洪颜踏出了门槛,他却又叫住了对方。
“燕妮,小心行事。”
洪颜如遭雷击,这是师父第二次叫她的真名,她猛然回头,却看到管玄机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对自己微笑,就好像他在死人堆里把她抱起来的时候,那种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
她感受得出来,这种笑容意味着什么。她想走回去,或许能够抱一抱这个风流老男人,但脑海之中一幕幕回忆涌起来,又将她的脚步给拖住,她只是点了点头,而后毅然大步出了门。
马厩里已经空了,就只剩下她的“黑凤”,这也足以说明很多事情,所以洪颜也不再迟疑半刻,跨上“黑凤”,一袭暴风一般出了霹雳堂。
黑乎乎的街道格外冷清,小贩子们带着整夜的困倦,却又强作精神的小声吆喝,似乎害怕惊醒了睡梦之中的人们,却又希望能够有人来光顾一下自己的小摊,但洪颜总觉得有些诡异。
看守大门的弟子们看着一骑绝尘而出,没入到即将消散的黑夜之中,似乎在羡慕洪颜的意气风发,可下一刻,他们的身后就出现了一团黑影,而后脖颈冰凉,滚烫的鲜血已经喷薄而出!
不断有黑袍人如大群乌鸦一般落入到霹雳堂的庭院之中,手脚干净利索的切开这些猝不及防的好手的咽喉,他们极为干练,那些好手连呼叫都做不到,倒地的时候被突袭者稳稳的接住身子,再轻轻的放在地上,只剩下兀自抽搐的身子和不断喷血的刀口。
管玄机仍旧站在小楼的顶上,他的身后,数十劲装高手蓄势待发,看着大舵主的背影,就好像看到一座通往幽都的铜门。
“差不多了,关门!”
管玄机一挥手,背后的高手们如风一般席卷而出,而他则直接从窗台跃了出去,手袖一番,一架黑色小弩陡然取出,弩臂上的铁管猛然一震,巨大的声响将整个霹雳堂都给惊醒了过来!
一颗铁火丸带着火尾冲天而起,而后炸出漫天的流火,霹雳堂的人一个个从房间之中冲了出来,就好像他们蛰伏了一整夜那般!
管玄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中神弩猛然一甩,机括咔嚓一响,又是射出了一颗铁丸,房檐顶上,一团黑影猛然跌落下来,眉心处指头大小的血洞慢慢渗出鲜血来。
然而他突然感受到背后一阵冰凉,一边转身,一边往侧面滑动,微微扭过头来,堪堪避过一道刀光,微冷如秋雨的刀光之中,持刀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