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显然有些不满,眼角的皱纹已经非常的明显,眉宇间的威严之气陡然凝聚,就好像眉心之中生出一团紫气一般。
但他最终也只是轻叹了一声,在钦天监之中迂回了几重,没有去观象台,也没有去各科巡视,而是带着曹禄荣,来到了内湖边的一间茅草房。
这茅草房在钦天监之中显得格外的不搭调,甚至于放在偌大的京都之中,都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但它就这么趴在内湖边上,就像王侯府门前趴着一只半死不活的癞皮老狗。
曹禄荣在茅草房前面停下了脚步,只剩下那人一步步缓缓走过去,好像没有任何防备,就推开了房门,进去之后,再把房门给关了起来。
曹禄荣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了一些,他看着那人的背影,想着当年跟在他身边,在边境征战的过往。
那时候,他的命根子还没有被那个狂野女鞑子给咬下来,而这个人还跟他一起喝酒,搂着他的肩头,喊他小四。
虽然现在他也会喊小四,但意味已经截然不同了。
他还不到五十,夜里常会想起当年轻薄女子的爽快,可这一切,他都品尝不到,纵使现在位高权重,也只能替这位曾经的小哥子,守着眼前这片土地罢了。
他反倒有点羡慕茅草房里面那个白衣人,虽然他没有乃父之风,但起码可以平视那个走进茅草房的男人,这绝对是整座天下,唯一敢如此做的一个人了。
茅草房里很干燥,里面只有一张席子,席子前面摊着一张白纸,上面却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一名白衣男人盘膝而坐,高冠博带,颇有古风,四壁挥挥洒洒满是词句,笔锋时而如风,时而如刀,透着一股怨气,却又透着一股无奈。
那人缓缓做到了白衣人的对面,扫了那张白纸一眼,而后直视着白衣男人,两相沉默了许久。
“大哥,已经二十年了,你,还是没办法看得开么?”那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但白衣男人却是一脸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