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天瑶英秀琼鼻微微皱起,对熊周之举动难掩鄙夷,所谓妙计锦囊,自当临危开启,岂有前脚刚走,后脚就开之理。
然则对于熊周而言,此刻,正是他难决之时,故而利索打开第一个纸包。
虽是寻常纸张,这纹面老人倒是耍了个小心思,折纸原理繁复,若果硬力撕扯,说不得会破坏纸张,有损妙计之内容。
熊周心切铺子里之战况,心急如焚,纵使小雪纷扬,却仍旧头冒微汗,一时半刻居然无法拆开这纸包。
祝天瑶无奈摇头,将纸包夺了过来,毕竟是女子,心思玲珑,玉手轻巧,毫不费力就打开了纸包,将纸包展开之后,巴掌大小的纸上,只写了一个字:“走。”
熊周轻轻捏着纸张,不觉想起老人脸上那神机妙算运筹在胸的笑容来,老人原来早已看到了今日之结局,更推出熊周会犹豫未决,更笃定了熊周必定会打开这第一个纸包!
祝天瑶也是微微凛然,若说到算计,穷天下之望,果真找不出比这老头子还要厉害的人物,如果不是她深谙老头来历,还真怀疑这老头子是不是深山之中修行数百上千年的山精土地老狐狸了。
熊周脚步兜转,几次想要回身阻拦两位老人的死斗,可最终还是站在雪地之中,任由风吹雪霜打,却是扭过头去,不再看那打铁铺子,低着头开始面北迎风雪而去。
祝天瑶向来脚程快速,见得熊周犹犹豫豫,一脸婆妈,好不纠结,心里实则有些看不起这便宜师弟。
行走江湖的汉子,一半死在优柔寡断之中,另一半则死在了儿女情长,熊周两样占全,真不知为何能够活到今日。
他走了数十步之后,终究是停了下来,将剩余两个纸包握在手心两个呼吸,而后不紧不慢,将两个纸包相继打开。
只见得两个纸包上写着同样一个字,跟第一个纸包一般无二,都是“走”字。
“老狐狸,到这个时候还想占我便宜…”熊周只是低低哂笑,不由想起老人常告诫自己的一句话:“无论如何吃亏,最终算得结果却决不能吃亏…”
熊周没想到这老人交给自己的三个锦囊如此的万金油,让他想起一个小故事,说是三秀才进京赶考,途径寺庙,遂问前程于寺中大师,大师沉默良久,终是伸出一根手指,三人各有所悟。
心有成竹的秀才将之解读为三人之中,必有一人能中,而没甚底气的秀才却愁眉苦脸,觉着大师的意思是三人之中,必有一人落考,第三个秀才却觉得大家完全可以一起高中,或者一起落榜。
此时老人的锦囊,就跟大师那一根手指相差不多,熊周心中才觉得无可奈何。
收了纸包,熊周脚步不再迟疑,尽发足力,这大半月锻造之成果见效相当,连祝天瑶这种老杀手,都要落下半个身位来。
出得小镇外围,一匹黑马孤零零立于霜树之下,却是祝天瑶应急所用的后手马匹。
小镇虽孤远,但有此黑马相助脚力,全力驰骋,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够上得官道,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能够到达江南道边境处的关口,到了关口,自然能够购买新马,或者搭乘舟车。
祝天瑶虽然蒙着脸面,但身材凹凸完美,紧身劲装和披风虽然时时遮掩,却仍旧窈窕曼妙,与这样的女子同乘一马,待遇可不要太好。
熊周毕竟只是二十出头的少年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到此处,心中也是不由暗自庆幸,天意安排,果真给他带来了不浅艳福。
可他这厢小心思还未落定,祝天瑶已经陡然短途前冲,如黑鸦一般展开披风,玉手一按马头,猎猎衣衫响,跨上了黑马,双脚一蹬,人马合一,黑旋风一般掀起雪花来,径直飞奔而出!
“好你个师姐!对本师弟是真真好心呢!”熊周心中暗骂一句,却不得不发力狂奔,跟在马屁股后面吃雪灰。
祝天瑶得意窃笑,在霹雳堂虽然二人各自算计了一番,但此时她又小小占了上风,回望熊周如家仆狗腿一般跟在后面跑,她心里就美滋滋的极为受用。
熊周见得师姐眉目含笑,心里也是好不爽快,紧了紧背后大龙雀,陡然加速,伸手探出,抓到了马尾,那马儿稍稍减速,熊周却是借得力道,猛然一跃,跨到马背之上,胸膛距离祝天瑶后背只有一拳之隔。
然则为了稳固身姿,他双腿不得不紧夹马腹,如此一来,几乎是紧贴着师姐修长结实的美腿,后者眉宇一拧,出口娇叱道:“光天化日,非礼师姐,辱没师门,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