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爔此言既出,充满了上位者尊威,统领凛然变色,连忙低头答应:“是!”
看着统领带人四处开路搜捕,朱高爔也是心头冷哼,这才刚刚出了京都不久,就遇到了铁锁老头劫道,没想到还真让他给劫成了事,不过现在他手中有刘璟和岚,又有擅长拆解机枢的徐陵辅助,对于未来计划,并没有丝毫的担忧。
反倒是熊周一路疾行狂奔,心里却挂念着岚和白衣父亲的安危,他明知朱高爔的计划,明知道父亲不会有生死之危,可他亲自领教过朱高爔的手段,他不会让你死,却可以折磨得你求死不能!
一想到朱高爔扫在岚身上的那种癫狂目光,熊周心头就笼上一层厚重的阴霾,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因为数十骑已经深入林地,时时弯弓搭箭,一蹴而成,雕翎呼啸而过,咻咻破空,铎铎扎入到树干之上,时不时还响起噗噗血肉之声,白神宗的弟子也折损了四五个。
这些禁卫可都是从各地边军之中抽调出来的高手,善骑射,事刀锋,久经沙场,无一不是老练之辈,如狂狼猎豹一般,单打独斗浑然不惧,群殴围攻更是一把好手,不多时就已经砍杀大片,朴刀鲜血淋漓,雪林之中血红斑斑,断肢残骸沿途遗落!
曹禄荣林中疾走如黑虎啸风,十根利爪更是沾满鲜血肉碎,一身皂衣沾染血水,又有罗克敌单刀相随,如虎添翼,数十白神宗弟子大部分都死在他们的手中。
而为了给熊周等人制造时机,老铁头也是宛如门神,独挡一面,林中掣肘颇多,他的铁索挥舞不得,却是使出蛮横巨力,猛然从树后显身,铁索如黑龙出海,缠住马脚,手臂龙气山包一般的肌肉来,猛然将骏马扯倒,马腿喀嚓嚓不知断成几截!
那骑兵禁卫全身覆甲,只露出双眼来,可谓天衣无缝密不透风,落地之时马上警醒,持刀蹲伏,如河边饮水之野狼,然则老铁头三五步窜出,铁索缠绕在手臂之上,猛然一拳砸下!
骑兵禁卫躲闪不及,横起朴刀来挡,却被老铁头紧握半截铁索,如百斤锻锤一般猛砸下来,朴刀铿锵断开,骑兵头盔凹陷,血肉从眼洞和脖颈四周飙射出来,整个脑瓜子早被蛮力砸成杂碎!
流年单衣早已不成形,碎布沾满血液,如同新坟之中钻出来的杀神,手中***更是刃口卷曲,也不知砍了多少敌首,虽然没有鬼头刀在身,但他紧随老九脚步,二人且战且退,也是凶猛异常。
众多同伴慢慢汇聚起来,熊周落后了半步,不过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又是一波搏杀,终于是回归了队伍,身后骑兵逐渐成了洪流,雪林并不深厚,不多时已经穿透而出,前方一条河水,虽然风雪急促,然入冬不长久,河面尚未冻结。
如果河面冻结,过得对岸,再凿穿冰面,自可将禁卫骑兵阻拦在河边,可如今,他们也只能冒着严寒,不顾生死的泅水逃亡。
熊周一路奔逃反杀,早已力竭,加上夜晚被冻得体无完肤,又被一路拖行,此刻落在最后,视野之中摇摇晃晃迷迷糊糊,河水冰寒之气透入气血经脉,脑子也迟钝起来,恰逢骑兵赶至岸边,勒住了马头,解下弓箭一顿乱射。
众人扎入河中躲避箭簇,熊周却是沉入之后不再浮起,随波逐流,命在旦夕!
流年血气方刚,但毕竟年少,不够精壮,好在有老九相互扶持,二人很快就来到了河对岸,羽箭如蝗,他们也不敢久留,赤脚奔走于河滩之上,顽石如刀刃一般,刮得足底痛入骨髓。
好不容易才躲入到河岸边上的矮树之后,众人纷纷聚合,白神宗弟子又是损殁了七八个,剩下几个也是有气无力,脸色苍白如纸,厚重冬衣全数浸透,表面很快挂上白霜,场面惨不忍睹。
夏芸和祝天瑶毕竟是女流之辈,受了河水的冰冷,手脚僵硬麻木无知,行动多有迟滞,羽箭堪堪擦过她们的身躯,其中一支更是从夏芸后肩头擦身而过!
众人纷纷出来接应,冒着如雨箭头,不得不挥舞手中刀兵来防御,好在此时对岸阵型大乱,羽箭暂时停歇了下来,众人遥望过去,却是老铁头挥舞着铁索,如入无人之境,顿时打破了阵型,将两条铁索甩飞出去,又是惊得众多禁卫四处退走,他才扎入到河底。
夏芸虽然受了肩伤,但只是擦破了皮肉,裂口虽然汩汩流血,但并未伤及筋骨,此时扫视了一圈,发现并无熊周身影,双目陡然大亮,在河面上飞速搜寻。
祝天瑶等人相互拉扯着逃离河岸,对面少了老铁头压制,此刻又断断续续放起箭来,河岸长远,非膂力惊人的神射手不能发力,虽然箭雨渐小,但危机仍旧不退。
夏芸丢了岚,心头已经愧疚难当,此时又没了熊周,更是纠结万分,一双精眸不断往下游搜寻,终于在十余丈外看到一小片泛白的后背!
风雪阻隔,视线不甚清晰,但她心中急火焚烧,甩开祝天瑶,冒着箭雨奔了数步,终究是认得了熊周!
“噗通!”
夏芸疾奔到河边,再次扎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