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目眦欲裂,他本想一把拉住李重霄,他虽然也悲痛无比,但是说到底,他还是比李重霄意志更加强大一些,李重霄其实从来不是什么有着大毅力之人,他是个胆小的人,他也会害怕,更怕死,他甚至有时候会不愿意去努力,骨子里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对着大侠有憧憬的人。
纵然他已活了两世,其实他并没有遭受过何种打击,今夜仿佛是在考验李重霄一般,似乎将这么些年所有的苦难统统打向了李重霄,他有些垮了,他现在只想要去找他的母亲,因为白黎真正的给了他一个家的感觉,让他念念不忘,让他不舍得失去,让他无法解脱,他想要这个小家,想要在书斋里练刀,做饭,也想在镇口说书,闲暇之时,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但是此刻,他只想要再看白黎一眼,于是他向着那个空荡荡的大坑走去,或许他到了会就地睡在那里。
然而正如魏青所担心的那样,剑来了,如飞蝗一般的剑升腾而起,自庭院的四面八方,像是变戏法一般出现,白帝众来了,他们皆带假面,仿佛看透了众生苦,也要给这个面前的众生一个痛快。
剑如潮,于空中翻飞,不知为何有种奇妙的美感,李重霄抬头看去,他是觉得很美的,东海剑礁不愧是剑道圣地,人人耍的一手好贱,李重霄脚步不停,依然向着坑中走去,终于来到了那寒刀之前,他捧下轻纱,席地而坐,望着寒刀,随后叹了一口气:“孩儿不孝,到此为止了。”
魏青冲了出去,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他还是冲出去了,跟着的还有李青山,只不过李青山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一种赴死,也没人去考究。
白帝众的剑在几名领头之人的手印变换之下,急转直下,化作飞剑洪流,又如群蝗过境,遮蔽了整片天空,而这几乎可以碾杀通玄的剑势,目标仅仅只是两个少年和一条小狼。
但是飞剑不久便散了,化作片片铁屑,还有的干脆融作一团,变得扭曲无比,根本不能称作是剑。
灿烂的焰火,化作了四散的烟尘,扫了观焰火之人的兴致,只不过这观焰火之人此刻都手足无措的立于四周,看着自己的本命道剑就这样被人撞成了碎渣,甚至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
李重霄与魏青和李青山并没有迎接到那以为的死亡,也是看着着疾坠的铁屑,如同天外陨铁的四散,甚至不比刚才李重霄以为的剑舞差多少,但是李重霄只是静静的坐在刀前,不去看那突然地变化。
魏青笑了,因为他知道今夜终于了了,也是瘫倒在地,他一直撑着的身躯终于在这一刻绷断了那个弦,沉沉的睡去,鼾声如雷,似乎面色都好了一些。
李青山一脸茫然的蹲在两人之间,有些懵,不知道此刻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说无知者最幸运。
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自天边化作一条黑虹,像是被抛向此处一样,隐隐带着火光,所过之处皆是空气爆鸣炸响,此间本有些凝滞的空气,被那猛烈的冲势给震的激荡起来,天空在颤抖,大地在颤抖。
风转瞬即过,风过之后,那人破烂的黑袍渐渐落于地面,他的上半身已经破到体内的白衫化作了脏乱的布条,与那黑袍混杂相间,上面还有碎裂的叶泥,以及泥点斑驳。
但是纵使他身着再脏乱,当他缓缓走至三人身前,背身向着三人,白帝众就只能寸步不前。
天边随之而来的还有两柄声势惊人的银白色飞剑,皆是可与至宝相争之物,然而黑袍男子自下山后第一次出剑了,一柄黝黑的竹剑自他的袖间露出,只一息,剑气化虹,化作暴风般的剑气龙卷,这凭空而起的剑岚,彻底粉碎了白帝众的骄傲。
宝剑化作了无主之物,如同失了灵性,变成了废铁,而那缓缓而降的两名白袍剑侍,皆是默不作声,似乎情况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不过看场中的景象,似乎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大半,至少那个任务之中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一道有些轻,带着愧疚之意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随后一股狂暴的气劲以此人为中心,瞬间炸开,向着云霄冲去,那爆发的气浪以及威压甚至将一些实力低微的白帝众直接镇杀,化作一滩烂泥,而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这股气劲的冲击,受了不少的伤。
他此刻觉得自己是一个十分差劲的父亲与丈夫,他只能做一个高手,白黎曾经对李重霄说过的哪种高手。
“李重阳今日向白帝城问剑,请白帝城出剑。”黑竹剑直指面前白帝城的两名可称最强的剑侍,李重阳面色静如止水,但是眼神中的滔天的怒意,已经无法遮掩。
他是天下第二,十数年之间,他便是,他可以问剑白帝城,又或者说白帝城才有资格接他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