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就是人命,不论是酿酒的、当兵的、还是习武的,都只有一次生,一次死。是一样值钱的。
“希望你到玉门之前,大家可以相安无事。”
百夫长罗林的话,随着他的离去,消散在风中。
曾乞儿默默地在原地挖了一个土坑,将年轻士卒的尸体放入坑中。少年将土坑填好,喃喃几句言语,重新推起了小独轮车。
没人听到少年说了什么,人人对其避而远之。只有一个同样年岁不大的士卒,估计是受了罗林的命令,远远观望着。
十三四岁,家境穷苦,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在大梁朝,给了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他们正是做战场炮灰的最好人选。
在百夫长罗林的指挥下,队伍砍了几个蠢蠢欲动囚犯的脑袋,这场风波才得以平息。
这只队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唯一能证明发生过什么的,有曾乞儿方圆几丈的空旷,有一串生起事端囚犯的人头。
其中就包括起哄的魁梧囚犯,他的人头,同其他六名囚犯一样,被木串串起,立于随行木车之上。木串构造很是简易,并不牢靠,在西风中摇摇晃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像是在诉说一段故事。
没人敢去招惹曾乞儿,曾乞儿一路也乐得清闲。他每天除了吃睡,全都放在了练功之上。在《御宝决》和大还丹的调理之下,王狄留下的暗伤,已经完全康复。连同刀客汤月在自己前胸的那一刀,刀疤也已经慢慢变淡。
这让曾乞儿对《御宝决》回复能力的强大,深有体会。至少自己现在,不会轻易没命。危机情况,哪怕以伤换伤,也是曾乞儿能接受的情况。
一路以来,那个和曾乞儿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士卒,都只是远远观望。少年士卒名叫铁娃,他搞不懂百夫长,为什么会交给自己这个新兵蛋子,这么艰巨的任务。到今天半个多月,铁娃一直提心吊胆地盯着那个少年武夫,铁娃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生怕那个危险的武夫,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不过还好,这个杀人凶手,好像理都懒得理会自己。
铁娃一边抱怨,一边又不得不执行军令。正在他纠结之时,眼前的少年武夫竟然转过了头,他好像还在看自己这边?
曾乞儿又演练了几遍刀法,连续几天,都没有什么好的感悟。他索性收回念头,望了望四周,发现竟然空无一人。
曾乞儿有些哑然,他无奈地挠了挠头。还好远处有个年轻士卒,正看向自己这边。
曾乞儿推着独轮小车,笑着向铁娃这边走了过来。
铁娃眼见曾乞儿越来越近,心中大骇,想要逃跑,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正在铁娃天人交战之时,曾乞儿已经推着小车,来到了他的跟前。
曾乞儿停了下来,向少年士卒问道:“请问队伍这是到哪里了?还有多久能到玉门?”
铁娃愣在原地,恐怖武夫好像在,请问自己一个大头兵,语气还相当客气。
曾乞儿以为铁娃没有听清,又开口问了一遍,不卑不亢。
“啊……我们现在,位于陲玉路铜锣州。不出意外,还有十天,就可以到玉门关了。”少年士卒整理了语言,有些紧张道。
曾乞儿点了点头,随后疑惑道:“从静江路到陲玉路,都差不多用了两个月时间。怎么陲玉路到西北路的玉门,只要十多天呢?”
年轻士卒清了清嗓子,因为刚好知道问题的答案,有些兴奋道:“这静江路,可比西北路和陲玉路要大多了!西北路和陲玉路加起来,还不一定有静江路大嘞。”
昔日大梁大顺二分天下,其中大梁只保留原本楚国的十路领土。皇帝张瑞奇将十路重新划为十四路。这西北路和陲玉路,正是新划分的两路领土。西北路地处边境历经战火,陲玉路地势险恶且少雨多旱。这两路自然赶不上,土地肥沃广阔,繁华和平的静江路。
只不过这些讯息,铁娃就无从得知了。他只是在老兵的吹嘘中,得知静江路很大很大。至于多大,以及涉及范围,历史根源,铁娃一无所知。
曾乞儿点了点头,看着眼前面色微微涨红,略带青涩,手舞足蹈的少年士卒,曾乞儿突然道:“要喝酒吗?”
少年士卒听后更加兴奋,随后又是一阵手足无措,低声地说:“我还没成年,不能喝酒的。”
“自己做的醴酒,不是高粱酒,没成年也是可以喝的。”曾乞儿笑了,似乎这应该算不上欺骗未成年?
少年士卒在西风中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醴酒是何物,豪情万丈:“给俺整上一壶上好的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