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镇上源街清心私塾。
一丝春意提前光顾清安镇,天气渐渐暖和。清心私塾这一方小院,已经有了绿枝新芽。一壶春意,就如谢玉堂手中竹篮的一盏花雕小酒,出现在合适的地点,同合适的人,能饮一杯无。
一袭青衫,满面都是春暖花开,一边享受九江的松花蛋,一边享受初春日光。
同是一袭青衫,谢玉堂却已经心乱如麻,在唯一能让他清心的清心私塾。
穆隐握着圆润玉尺,他心思缜密,早就发现了院内气氛的不对。这一方院落两道长衫,都是他穆隐不愿招惹,也招惹不起的人。他也不再去等待谢太傅的美酒开坛,笑着说道:“穆隐不比二位淡泊明志,还有些许杂陈俗事,需要在下处理,先行告退。”
一袭青衫如和风润雨,挡在了想要离开的穆隐面前。
青衫谢玉堂。
穆隐的笑在他脸上僵住。穆隐望向眼前的青衫,那是一道略微单薄的身影,头发凌乱如春天野草,青衫恰逢不惑之年,神形却苍老如垂暮将死的老翁。
而正是这道单薄的身影,征道南,安天下。在昔日群英荟萃的大楚,他都是最为璀璨的一颗明星。
这位曾经在静江支流北岸,一人挡下北逆之首姜永禄,八万骁骑的绝世男儿,现在挡在了穆隐一人之前。
没有人知道,伯安侯谢玉堂在想什么,更没有人知道,青衫谢玉堂,心属何方。
穆隐目光凝重,缓缓开口道:“侯爷,你这是?”
“我今天来此,拜访胡先生只是顺路。”谢玉堂依旧手提竹篮,依旧心不在焉。
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鱼钩所都督。那个当年血洗大梁朝江湖,令江湖无人不闻风丧胆的穆影,影是皇帝张瑞奇的影子。一道暗影,震慑江湖宵小,清洗庙堂暗瘤。
连天下第一大帮‘钱权酒色帮’,和七大名门正派,都不得不避鱼钩所锋芒。
那个自身实力超群,与顶尖高手交手无数,独面刺杀无数,至今无败绩的十品大宗师。
在青衫谢玉堂,平淡的将话说完后,穆隐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穆影,我来问你,你为何要把陨禅天火,给乞儿。”青衫谢玉堂一字一句道。仍在享用九江松花蛋的胡先生,轻轻抬起了头,他感受到了谢玉堂言语中,那股子乱。乱得就像胡先生手上,用来成棋的野竹,漫山遍野,杂乱不堪。
穆隐却是比青衫谢玉堂,更加心乱。他不知道谢玉堂,是如何得到的消息,也不知道谢玉堂,为何现在才找上自己。青衫谢玉堂的心思,天下人本就看不懂,猜不透。
楚国国祚断绝,几乎所有的有识之士,都是良禽择木而栖。唯独这颗昔日大楚最璀璨的明星,选择了被天下人摒弃,逆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