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谢玉堂握着骕骦剑柄。这还是他第一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天下又有几人,能让青衫谢玉堂受伤?
二十年前,一名女子,伤了青衫谢玉堂的心。二十年后,女子的孩子,也伤了青衫谢玉堂的心。
谢玉堂的呼吸也是慢慢变重,他不知道骕骦被拔出,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虽然已经第一时间,封锁了自身大穴,做了最为果断正确的决定。
可骕骦剑,毕竟刺的是谢玉堂的心脏,很疼的。
“乞儿,你现在是七品武夫了吧。一跃三境,当真是厉害!”谢玉堂发出称赞,依然没有去拔剑。
重新掌握身体的曾乞儿,回忆起刚刚那段梦境。梦里的谢伯伯,一直鼓励着自己。少年似乎有了一些眉目,为什么武功强如谢玉堂,能躲却不躲自己的剑。
少年仍然泪水长流。少年发誓,这一定是自己最后一次哭了。
是不是哭的人,都是脆弱的人?
其实有的人哭,比有的人笑,要更加坚强。
谢玉堂为了清除曾乞儿内心怨念,情愿挨上曾乞儿的穿心一剑。以自身作为指路明灯,带着少年走出层层迷雾。
可为什么梦里会有胡先生,会有一个,自己从来没见过的老和尚?
曾乞儿不相信什么空穴来风。因为有胡先生的一身浩然正气,有老和尚的佛说佛法,加上最后谢玉堂的悉心传刀。曾乞儿才能挥出自己的刀,黑色怨念消散,一刀入上三境。
一定有什么少年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暗藏在曾乞儿体内心中,守护着少年。
“乞儿。”谢玉堂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的手稳稳握住骕骦剑柄,说道。
“谢伯伯,乞儿在的。”曾乞儿声音沙哑,心如针扎。
“你的花雕酒应该还剩下一点吧,能不能给谢伯伯喝一口?”谢玉堂脸色苍白,笑问道。
曾乞儿默默转身低头,那缕黑暗中闪耀光辉的篝火,已经被曾乞儿自己踩碎。曾乞儿蹲下身子,端起了半碗花雕酒。
酒水已凉,酒香已被大风吹散。
曾乞儿端着酒碗,将酒碗放在谢玉堂嘴边。
喝了一口曾乞儿喂的江阴花雕,谢玉堂闭起了眼睛,美滋滋的模样,似乎仍在回味好酒滋味。
一道金黄色的光芒,在黑夜当中骤然亮起,骕骦宝剑,从谢玉堂的心口拔将而出。
骕骦落地,不时发出哀颤之鸣。谢玉堂手疾眼快,伸手捂住自己心口伤口。谢玉堂手掌之上,青色碧波浮现,调用自身内力封堵伤口。
然而谢玉堂为了避免气血流逝,已经将自身大穴封住,丹田停滞。仅凭他手掌的残余内力,想要缝补心口的伤口,无疑是杯水车薪。
谢玉堂脸色苍白,面带笑容,摇摇晃晃,一头倒了下去。
一旁提心吊胆观望的曾乞儿,一瞬间体内宝光浮现,空气之中,似有金属玉器相互敲打之声,铿锵作响。
曾乞儿一跃而来,探出手掌托扶谢玉堂的后背,将谢玉堂轻轻放在地上。
上三境《御宝决》内力,发了疯似的,从曾乞儿的手心,涌向谢玉堂的心口。
曾乞儿低头看着,憔悴濒死的谢玉堂,又是一滴泪珠,不争气的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