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发给宁芫消息后,石沉大海。这很反常。以前她最多隔一天,就会回复的。虽然和她的聊天,都是很短的几句话,但他都会字斟句酌,发出去后,会后悔是不是没说清楚,或者哪句话会不会不恰当。给她的每句话,他都想加一句:等着我!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就是不敢这么直抒胸臆。他把上次发的这条反复看了好多次,好像没什么问题啊,为什么她不回呢?他打宁芫的手机,没打通。是工作实在太忙吗,还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他问黄俊杰这些天有没有和宁芫联系,黄俊杰很快回复:哥们儿,我要是和她联系得比你还频繁,就不对了吧?
白昼来了英国后,感觉到内心在一点点变化:以前他总担心自己过于懦弱、势单力薄,就算尽全力去照顾妈妈和妹妹,都经常力不从心,他总是会问:“我会不会没有足够的能量去温暖宁芫?虽然我知道,其实是我从宁芫那里汲取光和热,但我是男人,要能为她遮风挡雨。”
过去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对自己失望,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变化,他在挣越来越多的钱、还如愿以偿考上了lbs,这一切,都让他开始重新审视和评估自我:只要我想、我一定能!
刚刚到英国的时候,能接触到的,只有宁成集团几个经常打交道的人,在备考和考上后,他的社交圈一下子扩大了很多:中国留学生社团、lbs校友……生活一下子变得丰富起来。尤其是留学生圈子,只要他出现,周围女孩子们的眼睛都变成了聚光灯,把他瞬间照成了全场中心。
这里的女孩子们和宁芫很不同:没有她那种羞涩的笑容,个个都落落大方、热情奔放。几乎每次参加活动,都有给他留电话、甚至直接约他去酒店的。白昼仿佛一下子掉进了万花丛中。和宁芫的清水芙蓉不同,这些女孩子都非常懂得怎样打扮自己,眼睛小的会勾勒销魂的眼线、嘴巴大的会突出自己的红唇烈焰。刚开始白昼还有些不习惯这过于浓烈的色彩和极致的喧嚣,时间长了,他开始享受这种在人群中被欣赏、被簇拥的感觉,人也越来越放松、自信。
所以,暂时没有收到宁芫的回复,他疑惑,也没有深想,开始筹备接下来以学习为主的生活该怎样与工作平衡。也许,这根本平衡不了吧?他打电话给洪炫涛,告诉他自己要开始读书了,如果实在无法兼顾,可能只能放弃铂艇的外派工作。洪炫涛听了,笑着说:“小白,你真是很厉害,能考上这么难考的学校。不过,你确实挺傻的,居然想着放弃工作,没有收入,你读书该有多累啊!”
“这个事情,你知我知就行了,你只要工作上的事情能过得去,就安安心心读书,也别告诉其他人。等书读完,你翅膀硬了,想往哪里飞,到时候再说。”洪炫涛的体贴通融让白昼很感动。
“我只告诉了我妈和我妹、你,和宁芫。”白昼说。
“哦,小宁?我好久都没见到她了。她还好吗?”洪炫涛问。他听金秋提到过小宁去上海工作了。
“她挺好的,一直都很努力。现在在上海呢。”白昼现在想到宁芫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微笑。
“小白你加油!不要一副胆小鬼的样子,你长那么帅、现在还读了这么牛的学校,前途无量,回国后,一把把小宁拿下!”洪炫涛还拿着电话做了个一把拿下的示范动作,可惜白昼看不到。
“明白!我会的!”放下电话的白昼,拿起桌上的相框,望着笑得那么灿烂的宁芫说:“你等着我,一年后,我要把你一把拿下!”他的动作,居然和洪炫涛的示范一模一样。
雁南听说方舷去了上海,很惊讶:“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要出差呀?”
“我同事出了车祸,被撞得很惨,我去看看她。”方舷对来机场接他的雁南说。
“天哪,怎么搞的?是哪位同事啊,我认识吗?”雁南也着急起来。
“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销售部的aimee,宁芫。”方舷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宁芫那被撞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他突然觉得胸口很疼。
我怎么会这样?我的女朋友是江雁南,我居然鬼使神差地跑了趟上海去看宁芫,还给她送了……什么花?……对啊,好像是玫瑰花?是不是玫瑰花?他极力回想……在家楼下花店挑花……一个晚上喷水……做隔板分隔和支撑……拿纸盒子装起来……双手捧着递到宁芫面前……的……肯定是玫瑰花!
天哪,给女朋友江雁南还没有送过一支玫瑰呢,为什么自己会走这么一遭、做这么一件事?我是鬼迷心窍了吗?他的沉默,让雁南更加担忧:“她的伤很严重吗?有没有危险?“
”我没有见过aimee,不过听sandy提到过很多次,说是你们公司风头很劲的一个女孩子。”
她吞掉了sandy说的后面一句:“销售部的人都在把她和两颗钻石往一起凑,说是凑成一对也好,你要盯紧方舷啊!”
“公司派你去慰问她,也是应该的,一个人在外地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真是可怜啊。”雁南总是这么懂事。
“不是公司派我去的,是我自己去的。”方舷不想骗她。
雁南明显愣了一下,但马上一脸恬静地说:“那也是应该的,你们是同事,这个时候都不去看看,多不合适啊。”
“我还送了玫瑰花。”方舷差点也坦白了,但看着雁南那岁月静好的面庞,觉得自己说出这话就太不是人了!-本来就不是人,又没打算去追人家,好端端地,送什么玫瑰花嘛。他狠很地骂自己。出于惭愧,他搂着雁南:“来,一起去吃宵夜!”雁南满心欢喜地迈着小碎步,和他一起走向灯火通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