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浮月将手上的日记放下,那其中一个人清醒地沉浸在黑暗之中的感觉实在是太多残忍,她深深呼了一口气,明明此刻窗明几净,还有温柔的阳光从窗户里洒下,但她就是感觉身体在止不住地发冷。
勉强伸出手拿起了放在床头桌上的茶水,将温度适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她终于感觉身上多了几丝暖意。将茶杯重新放在了桌子上,姬浮月拿起了其他的纸张。
其实姬浮月本来没怎么注意到那些纸张的,但在拿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上面的字迹意外的工整,就和现在司空凌写在文书上的一样,在拿起来的时候她甚至能闻到那种墨水的味道,闻起来感觉,就好像是昨天才写上去的一样。
姬浮月展开了纸张,就看到上面熟悉的字体写着——
【见字如面,如果我的计划没有出意外的话,现在的我应该死了吧?而看到这封信的你,姬浮月,估计早已经看到了我是怎样一路崩溃,最终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
虽然早已经有所意识,但真的在看到这张信纸的时候姬浮月还是感觉十分难以置信,她本来是以为司空凌早就已经想到了自己的死亡,却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他故意,或者说有意造成的?
【在很久前我就意识到我确实是个司空家的人,就算在记录下自己崩溃的那些时候,却依旧保留了不少秘密在心里。毕竟能写出来的就不算秘密,写出来的东西总会被人看到,只有烂在心里才能永远地被保存。】
【不过也有种意外,那就是拥有秘密的那个人死了,既然我都已经死了,那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我非常非常的痛恨司空家。】
姬浮月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这一句话的笔迹深的像是要嵌入纸张一般,依旧是清秀而整洁的字,但她却能感觉一股压抑不住的暴戾在汹涌而出,让她也感觉到窒息。
【像司空家这样的家族就应该全部毁灭,我曾经观察过很长一段时间,司空家的所有人基本上都全部被这种理念给洗脑了。上层都是操控棋子的棋盘手,他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而那些沦为帮凶的下层,却一个个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上面说要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们早就没有自己的意识,被打造成了完美的工具人。】
【司空家最厉害的就是潜移默化和洗脑,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这个,甚至能把其他家族的俘虏都给洗脑成这个样子——好像有点跑题了,其实在从前我是从来都不知道司空家那些事情的,但在我成为暂时的家主之后,我就顺藤摸瓜找到了很多东西。】
【四方动乱其实是司空家一手挑起来的。】
姬浮月只感觉整个大脑顿时一片空白,那一瞬间她感觉周围的光亮真是有些过于刺眼,以至于她都好像快要看不清这纸上到底写着什么字了。
【其实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因为主谋是月亮圣殿,而司空家选择了和月亮圣殿合作,将这团水搅得更浑。真像是特洛伊木马一样的战术,敌人就在内部,外界力量想要介入当然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为了权利和利益不择手段,虽然我早就知道他们能为了这些付出一切,但我没想到还真的是一切。所有的一切,人性、良知、友善……虽然人们常说失去人性只是失去很多,失去兽性才是真的失去一切,但我觉得他们连野兽都比不上。】
【司空家是如此的沾满罪恶,但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手上的鲜血并不比他们少,尤其是我在准备向整个司空家进行报复的时候,那个时候,我陡然变得比整个司空家都要阴郁,我所结下的因果,几乎要比整个司空家族加起来都要深。】
【我背叛了司空家族,也背叛了整个人类。】
姬浮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写出这样的话,再往下看的时候感觉浑身的血液好像都突然停止了流动。
【其实我的做法和他们之前的做法没什么两样,他们同主谋月亮圣殿进行了合作,而我是同主谋妖族做了合作。】
合作?妖族?
真是奇怪,明明她还坐在这里,还在思考,但却觉得整个大脑都是一塌糊涂。她好像在想很多事情,姬璟,那些死去的人,还有毁灭的城市,也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我不在意任何事情,只要司空家能下地狱,就算是将我的灵魂焚烧殆尽永世不得超生也无所谓。我心中的仇恨就是如此之深,疯狂地将整个世界都脱下了水——虽然我知道就算没有我妖族依旧会开始行动,但我推了一把,并且让这股火燃烧的更加旺盛。】
怪不得四方大陆是最严重的灾区;怪不得那些魔鬼,不,那些妖族长驱直入,就像是没有任何阻拦一样;怪不得结界轻而易举地破碎。
所有的怪不得,在此刻都成了原来如此。
手上的纸张就这么掉落在了地上,以至于姬浮月并没有看到最后一句话。
【其实说起来我也不算是同妖族做了什么约定,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妖族。那个同我做约定的是个人类,她自称是妖族的圣女,并且告诉我,可以叫她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