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红的天幕笼罩着广袤无垠的空间,无数个类球体四处漂浮着。
这里曾经是六合界,如今却成为沈道圣的魔界。
林婠清与沈道圣站在外围一个倒锥形的土地上。
原本这块土壤是和其他类球体上的土壤一样,没有花草树木生长的。只是沈道圣知林婠清不喜了无生趣之地,便特意扔下一颗种子,令它几息长成参天大树。茂密的枝叶遮天蔽日,覆盖了整片土地。
他与林婠清在树下对弈。
沈道圣问道:“宫主此次前来,可是为那气运之子?”
谁料林婠清却摇头否认道:“魔主这就猜错了。若论调教少年,他是不如我的。”
他自然指的是白余,而林婠清显然已经想出从白余手中夺回天璇子的方法。
沈道圣这下不由奇道:“那宫主此来是为何事?”
林婠清道:“不过是想问魔主,关于域外异邪可有进展?”
“原来如此。”沈道圣心下思考着林婠清又有甚么打算,面上却是不显,手中落棋不停,口中亦讲道:“宫主之前也抓过几只低级的域外异邪,它们无意识感知,唯一优势就是衍生极快,可这点优势,在面对刚筑基的孩童都能随意灭掉它们之时,便不足为道。”
林婠清点头称是。
沈道圣继续讲道:“然在灯芥中,它们很快意识到这点,并开始互相吞噬。它们从最初的与练气修士相当,一路吞噬到元婴期,然后……化出人形。”
“人形?”莫说林婠清略显惊讶,便是沈道圣方才提到人形也神情凝重。
“不错。”沈道圣端起手边茶盏,轻抿一口,继续道来:“前三日还是懵懂孩童,此后一日比一日清醒,实力也愈发强大,如今这灯芥里可有数名渡劫期的域外异邪了。”
林婠清的手停在半空,不知出神想些什么,仅眉宇间有着淡淡忧愁。
良久,她回过神,却是将手中棋子扔回棋篓之中。
“怎么,这便要走?”沈道圣没下过瘾。
“再不走,我怕小璇子急哭呢!”林婠清随意敷衍道。
沈道圣便知她心情不好,索性提醒道:“你那黑水最易衍出域外异邪,须得警惕。”
“这就不劳魔主费心了。”林婠清放声一笑,意气风发道:“左右渡劫期都经历九次的人了,会怕区区小道不成?”
林婠清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虚空,但她对魔界之貌的不满却清楚地传到沈道圣耳中:“什么时候再换种样式吧。如今这地界虽与‘魔’相配,却着实荒凉,漫天的红魔主竟不觉刺目?”
沈道圣将棋收起,抬手抚上树干,巨大的菩提树立时变矮变小,几息后退回树种模样,被沈道圣收至乾坤袖内。
他望着已然习惯六合界随时变幻形貌的魔修们,自语道:“再看吧。”
……
天璇子仰躺在一座小岛的山石上,四下尽是如云的海,亦或是如海的云。反正天璇子看不大透,只知他曾多次尝试从云中离开,然而一进入云层就似在深海中溺水一般,难以喘气,即使屏息以他现在的灵力也无法撑住游出这云海。
自从白余将天璇子仍在此地,再无人来看过他一眼。幸亏风萝前辈告诉他小岛上的紫楹树所结之果能食,才不至于让天璇子险些成为有史以来在静思中饿死的修士。
“哎。”天璇子长出口气,猛地挺腰起身,继续对着云海练刀。
木官孩童心性尚存,整天扑到云海中上蹿下跳,又因他无需如人那样呼吸,疯玩起来更是肆无忌惮。
夫诸看见紫楹树,便撒欢地弃天璇子而去啃树叶了。
至于风萝和吴山,天璇子用木官教的方法让他们行动不再受制于三步远。
前者不知想起甚么从前的回忆,飘到最高的紫楹树梢上,举目远眺。
而吴山则倚靠在同棵紫楹树的树干上,用紫楹花编织着花环。
于是,只剩天璇子这个孤家寡人无时无刻地练刀。
……
九天之中最薄弱之处当属东北变天。当然它的薄弱并非是指修士实力不足,而是由于其灵力波动杂乱无章,致使变天里的各处空间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林婠清从一处碎裂的空洞落入变天,她怀中抱着缩成幼体的赤浪,毛绒一团,着实可爱。可她左腿上缠着的属于赤浪的细长蛇尾,仿佛古老巫族的图腾,令人胆颤。二者杂糅在一起,衬得林婠清愈发诡异妖艳。
“看见了么?”林婠清抚摸着赤浪头顶的细毛,温和地教他:“方才被毁掉的虚空会变为空洞,而空洞可以让人带到任意时间地点。”
“嗷嗷。”许是变回幼体的缘故,赤浪叫得奶声奶气。
他虽然是被林婠清单方面结契,但是他们彼此都能听懂对方喊声的意思。
尽管赤浪仍旧不大听得懂林婠清所言之意,但他也能模仿着嗷两声。
林婠清跃至另一处空洞,接着对赤浪道:“你天生就能破坏各种结界。小白想拦我,你确是帮我省了不少麻烦。”
“嗷啊?”小白?
“一位故人,待会你就见着了。”林婠清行走在空洞内,如履平地。她随手喂给赤浪一条肉干,又道:“但在那之前,我们先去救个人。”
“嗷嗯。”好的。
……
天璇子还在对着云海劈刀。
也是他前几日突然想到的法子,即用劈刀之术将云海劈出道路。相传六界最厉害的劈刀之术曾将深海一分为二,惊天的巨浪直冲向云霄,如倒流的瀑布,又似天幕倾颓。
奈何天璇子苦练数日,也就只能劈出一道七丈长三丈深的缝隙,而且并不能维持太久,缝隙就被四处翻涌过来的云海填满,连云海之下究竟是何景象都未能看清楚。
天璇子不由纳闷:难道自己真没练刀的天赋?
他与自幼习练的剑术作对比,当然是比不上的。但若让旁的专炼劈刀术之人瞧见,定能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