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转身就扯住他手臂:“你还要去做什么!”
无尘被他扯的踉跄一步,闭着眼睛将骤然加剧的痛楚稍稍按下:“我去救她。”
他声音很平静。没有什么疯狂的样子。
白墨同迟晚晚皆是一震:“你果真找到救她的办法了?”
“嗯。”
“是什么办法?”
无尘费力的抬眉看他一眼,手指捏住他手腕,一用力,扯开。
他就这么一个动作,痛到大口喘气。
一个问,一个不说。这场景那样相似。迟晚晚心中一凉。
一瞬间的失神,白墨一下闪到无尘身前,目光中有一点颤抖:“你不能去!”
这又是一个明知拦不住的人。
但他没想过,至少在他拥有的记忆中,这些留不住的人里他这一生唯一挽留过的,会是无尘。
那天罚的痛浪潮一般袭来,一重比过一重的厚重。无尘不得不停了一会儿,他低着头,声音也苍白:“你拦不住我。”
他看上去不堪一击。可迟晚晚还是吓得凑过来护住白墨。
白墨愤怒起来,他这小半生只觉没有比现在更为愤怒过,他推开迟晚晚挡在他身前的手臂,他这么一个从来不动武的神仙,甚至想挥着拳头把天帝打趴下,然后关回去。
白墨瞪着眼睛,忽然就上前一把捏住他衣襟:“她死了你知道吗?她回不来了你知道吗!你怎么救她?啊?你怎么救她!”
无尘把目光瞟向迟晚晚,看了他一眼。这已是他极念情分的表现了。
迟晚晚当然明白,他从后面圈住白墨,将他拉回来,却还未开口就遭到白墨极力的反抗:“你拉我做什么,你拉他啊!你们是不是都疯了?死了就是死了!活着的就不能好好活着吗!”
迟晚晚从来也不想去看谁送死,只是无尘递过来的那个眼神,他更怕他会伤害到白墨,于是他死也不能放手。
无尘垂着眸子,又往外走。
身后依旧传来白墨的声音:“你已经杀过那么多人,你还想为此做什么?这样发泄很好玩吗?很痛快吗?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两个孩子,你还记不记得你如今是天帝!”
无尘不是因为这话停下来,他是痛到极处不得不再次缓下来调息片刻,但即便不是,他还是答了他一句:“我先做了她的夫君,再做了天帝。”
他这句话,说的清淡,却坚定的任谁也不能转移。
它彻底激怒了白墨。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耗尽了一条命才将你救回来,又宁肯你将她忘记也不愿你痛苦,她这样珍惜你,你就是这样报答她吗?”白墨挣脱不开迟晚晚,也愤怒到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语无伦次,又不顾一切,“你这条命,是她救回来的,为了她你也得好好活着!你有没有听到?你不能再错下去了!”
迟晚晚闭上眼睛:“小墨,你拦不住他的。”
白墨在他手上划出血痕,仍旧朝无尘怒吼出来:“她把一切都给了你,我们这些人,她都不要了,她这样才换回来你的命啊!她死了,她这样的神仙根本就不能复生!你救不回她,你救她只能去送死!你就要这般浪费她献出的一切吗!”
无尘提起一口气,继续走:“浪费就浪费了吧。”
白墨安静下来。眸色深的可怕。
他安静下来之后,一根根掰开迟晚晚的手指,看着前方那道染着血缓慢离去的身影,看了一会儿。
无尘走的极慢,每走一步都是耗尽力气。他看不到白墨眼底酝酿的风暴是如何幽深的消散开去。
只听到身后传来森冷的声音。
“好。你要去便去,要死便死。只是倘若陛下果真一去不归,这天庭如何安排,还请明示。”
无尘痛的脑子发晕,手指按在眼睛上也都没有知觉,恍然间就开口说了几句话。
他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也听不清白墨又说了什么。
但他心里是有安排的,他那时什么都不顾了,但从木族回来,他是做好了安排再想离开的。
他在位时间着实短暂,却早早的趁着两遭大典将前头许多隐患旧事理顺。原先只是觉得顺便,现下却很庆幸。
魔界本就不成气候,日后严加防范便可;人间大阵也掌控在他手里,他在灵犀宫留了阵牌,关于如何操控,也详细的留在了玉简里;而从前最不服管教的木族,没了造化之主,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大的麻烦了;地府分治日久,眼下刚刚还政,无尘想过了,若是予安暂时不能掌控,那么即便分治到底不会与仙界有碍。
他是想过了,予安虽也年幼单纯,但白茶的性格更加不能,所以倘若他真的一去不归,这个位置只能给儿子。他也知道予安的修为不够,且刚刚回归仙界尚未有过什么名声。但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留下一些手段和保障。
至少他的舅舅和叔叔会好好帮他。